秦腔《法门寺》观后感
十多天前,在电视上看了《法门寺》,就想写出来,结果迟迟未动笔,我想可能在等某种机缘。果然,清早冯骥才先生的《一百个人的十年》自京东而至,随手翻了一篇,在谈戏剧,是那种“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谈。于是,放下其它事动笔。
生于关陇,对秦腔情有独钟,喜欢它音乐的苍凉悲壮,喜欢它感情的沧桑悲凉,一如这块黄土地,承载着祖先上千年的喜怒哀乐,其实更多的是悲壮和无奈!戏剧是一个地方风土人情、文化心理的隐秘密码。
听人介绍,说是《法门寺》中的县令赵廉犯了主观主义,没有将官司断清,最后是大太监刘瑾给断清楚了。我想,这刘瑾是陕西人,他是不是回到家乡做了一回清官好人,虽为声名狼藉的太监,也会为家乡做好事。因为同为陕西人的状元康海好像为李梦阳求过刘瑾。抱着这种把人往好处想的想法,把戏剧看完。结果发现,《法门寺》一案能够沉冤昭雪,和《窦娥冤》一样,纯属意外,纯属偶然,纯属运气。
事实上,在几千年的人治社会中,小百姓活下去就靠运气,打官司能不靠运气?小百姓深知“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在人治社会的基础上,压在百姓头上除了钱,还有关系,还有权势,还有恶人,还有对法律的解释权,这些老百姓一无优势,所以你不凭运气凭啥?
《法门寺》和《窦娥冤》有两大点很像,一是开头宋巧姣她爸卖儿,窦娥她爸卖女。能在戏剧上频繁反映,说明在几千年中国,老百姓卖儿卖女是常态,而不是谄媚者粉饰的GDP世界第一。二是官司的判清都很偶然。《法门寺》中是因为太后拜佛要有个好心情,才让刘瑾耐心听了宋巧姣的申诉。《窦娥冤》中却是窦天章意外做官,听了已为鬼魂的女儿窦娥申诉。
这两部戏剧是伟大的,伟大在它的结局对人治司法进行了彻底否定。花季少女窦娥的申冤要靠鬼魂,青年孙玉娇,宋巧姣,傅朋,宋兴儿的沉冤得雪指望一个大坏蛋刘瑾。当百姓的命运都押在鬼魂和坏蛋身上,你说这种人治体系出路何在!
遗憾的是这种体系在我国一直维持,震旦大学、复旦大学创始人马相伯老先生说:“我是一只老狗,叫了百年也没有把中国叫醒。”这也不怪马相伯,而是这国像狗的人太多了。在武革中撕咬同胞、撕咬社会精英,那是比狗凶残多了,凶过鬣狗!
遗憾的是我万千百姓把作家的伟大用心当成了笑话,他不感谢作家为他冒死争得一丝做人的尊严,却给虚无缥缈的大大小小包青天磕头跪拜!
曾将朋友圈中几个大学生删除,小学生保留,这是何故?因为受教育程度不一样,所承担的社会责任不一样。受了高等教育,就应当铁肩担道义,遗憾的是都担了权钱。知识分子放弃职责,部分人不要暗自庆幸!全体国民的命运如何,不在一两个人的圣明独运,而在大多数的挺身负责。
1966年,28岁的某中学女语文老师十年后说:“我有时很奇怪,为什么直到今天——我们喊着叫着现代化,可是包青天一直没倒,济世救世,为民做主,威风十足,人们居然还这么喜欢包公。有谁想过,包青天愈多,说明法制愈不健全,中国愈没希望。
你是作家,我对你们文艺界真是搞不明白。那些腐朽的,封建的,跟现代化顶牛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起劲的宣传。比如《王宝钏》那出戏的观念,绝对不能叫人容忍。薛平贵在外边娶老婆,酒色财气一样不缺,王宝钏却孤零零地守着寒窑,一守就是十八年。薛平贵回来还要考察她是否是贞节烈女,残酷不残酷啊?中国人总欣赏这种东西还有希望吗?
我更不明白,你们怎么对皇上兴趣那么大?看看你们的电视剧吧!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宋太祖……单说清代的皇帝,从康熙,雍正,乾隆……全成了被美化的光辉形象,甚至皇上爱谁,谁就成了屏幕上头号的女主角,这不又回到万恶的旧社会了?
都说中国文化神秘,我看最神秘的还是宫闱秘闻,小百姓历来对皇上的生活充满好奇。原因是历代皇上无不把自己放在神坛上,借神权壮权威。事情的另一面便是百姓把自己放在敬神的位置上,这不正是一种精神奴役吗?奇怪的是人们还美滋滋的戴着这种精神枷锁!
我们这些老戏真是没法与莎士比亚相比。我同意一种看法,我们至今没有进入人文主义阶段,还是滑行在“衣食父母”的惯性里。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