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外孙》影评|无法剥离的东亚家庭亲情
祖辈与孙辈之间的情感往往承载着祖辈对孙辈的殷切期盼,又不似父辈对子辈的严苛要求,孙辈往往在自己的祖辈这里享有更为惬意的舒适空间,也造就了世俗意义上的“隔辈亲”现象,泰国现象级电影《姥姥的外孙》成为2024年至今为止票房最高的电影,不少观众在走入电影院后都回想起了自己与祖辈相处的亲身经历,《姥姥的外孙》是一部以温情为底色的电影,它以细腻深情的笔触,描绘出一段发生在泰国华裔家庭的亲情故事,常见的东亚家庭关系也让整部影片充满了华人家庭或是东亚家庭特有的生活气息,以及超越语言与文化的家族纽带,整部影片没有进行刻意地煽情和催泪,但是观众在影片中看到东亚家庭中子辈的成长、女性的牺牲和无法剥离的情感。
《姥姥的外孙》讲述了待业在家的阿安无所事事,看到堂姐阿梅照顾祖父获得遗产,从而改变了人生轨迹,阿安准备仿照堂姐的计划,他将目光锁定在自己罹患癌症的姥姥身上,希望能通过对姥姥的临终照顾获取老人的房产,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与此同时,阿安的舅舅们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老人的遗产,阿安在与姥姥的相处和舅舅们的斡旋过程中,逐步找回自己情感的慰藉和意识的改变,珍惜这份情感。
在整部影片中情感都以一个个细节体现,外婆在看到孩子们都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提出打牌的请求;即使知道子女对自己别有所图,但仍旧下意识地关心他们;阿安从最初照顾姥姥是完成任务到与姥姥共情,开始为姥姥的境遇打抱不平,他与姥姥之间的相处,两人一起打牌,他买牛肉祭奠姥姥,会在其他老人羡慕姥姥有人照顾时,悄悄抬起自己的嘴角,就是这样一个个细腻的镜头,让观众能够慢慢去体会和回味这段温暖的亲情,这也是导演在叙事上的一个个巧思,与此同时,在整部影片中大量的自然光线让故事的基调回归恬静,在阳光洒满了场景各处,也让观众能够体会到这种丝丝如缕的幸福,导演也以轻松的方式去处理一些沉重的话题,就像是姥姥对自己病情的知情情节,在世俗的观念里,沉重的病情往往瞒着当事人,但是姥姥知道自己罹患癌症借由阿安轻松的语气:自己对身体应该有知情权,将这个沉重的话题轻轻地处理,潜入生活,影片再辅佐温暖的旋律,配合着画面的流转,也让阿安在对姥姥的情感转变过程,观众更与阿安共情,将这份情感从银幕内延续到银幕外。
临终关怀一直是近几年社会热门的话题,银幕也常常将这一问题放置在台前讨论,人口老龄化的加重逼着我们不得不正视这一现象,社会的进步也让人们更加重视人们对情感的需求。影片中描绘的阿安一家对亲情和大团圆的执念也是不少华裔家庭的执念,姥姥本人的祖籍正是潮汕,家中随处可见“中国元素”:红色的灯笼,贴在门上的福娃贴纸以及姥姥对观音的信仰。在姥姥得知自己不久于人世时,盯着姥姥遗产的多方“力量”也在轮番登场,子女和孙辈都在为了讨姥姥欢心而开始对姥姥嘘寒问暖,父母对子女的爱是藏不住的,而子女对父母的孝顺是可以伪装的,对姥姥的精心照顾都有自己的私心,哪怕是最后真正感受到亲情的阿安,在最初也是当成任务来完成,阿安为姥姥擦拭身体和阿梅照顾祖父一样,都是面不改色地进行着每一步,没有情感全是技巧。临终关怀不可避免地与孝顺相关联,祖辈一日不复一日的身体状况也在时时考验着人性。
影片中姥姥的潮汕籍贯是“重男轻女”话题讨论最多的城市,姥姥在影片中明明知道对自己最好的是女儿,但是她最终却将房产留给了不学无术的小儿子,从而被女儿说出一句:房产留给儿子,癌症留给女儿。这也和法律中女性继承权的讨论如出一辙,在社会热点话题中,农村女性对宅基地的无继承权也让女性的地位始终无法与男性平等,再配以一代又一代对女性的洗脑,让女性的价值逐渐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在这她们的梦想,她们的生活就应该百花齐放。
阿安作为真正实现了对姥姥临终关怀的人物,他一开始的动机并不单纯,他是想复制自己堂姐的路,拿到姥姥的遗产,他最开始造人设“姥姥的外孙”到最后实现自我的成长,成为真正“姥姥的外孙”,他对姥姥的照顾过程也是自己实现意识觉醒的过程,世界奔腾向前,子孙散落各处,而姥姥却被遗忘在原地,独自等待,默默衰老,迎接生命的凋亡。阿安最开始与姥姥之间更多是身份的纽带,并没有相处的情感,随着祖孙俩的相处,阿安看到了姥姥面对死亡的脆弱,看到了姥姥对家庭的牵挂,感受到了姥姥对自己的情感,情感完成了双向回环,阿安真正地理解了姥姥,也真正成为了姥姥的外孙,而不只是人设。
《姥姥的外孙》就是以姥姥和阿安之间简单的情感互动,让姥姥有限的时间绵延出无限的亲情,阿安在照顾姥姥的过程中,也陷入回忆和现实的交错中,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和家庭传承的意义,这也是东亚家庭对无法剥离情感的一次颂歌,更是通过阿安一家的家庭,反映了东亚文化下,华裔在异域文化中对自我传统的一次保护,以及在快速变化的现代社会中,这份根植于血脉中的爱与亲情,是我们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