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鹿啊神鹿》观后感:远去的山林
“熊祖母啊,
你倒下了。
就美美地睡吧。
吃你的肉的,
是那些黑色的乌鸦。
我们把你的眼睛,
虔诚地放在树间,
就像摆放一盏神灯!”
——鄂温克族的葬熊神歌
大兴安岭的山林与河流
《神鹿啊,神鹿》是孙增田导演长期与鄂温克人共同生活,经过长达数年跟踪拍摄而成的一部人类学纪录片。该片记录了大兴安岭原始森林之中,以饲养驯鹿为生的鄂温克人的生活情景。
柳芭的姥姥 ——一位鄂温克人的萨满
鄂温克人以游猎为生,饲养驯鹿,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国家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先后三次分别在奇乾,敖鲁古雅河畔和根河西郊建立了定居点。但由于被鄂温克猎民视为朋友甚至家人的驯鹿无法适应定居生活,一些猎民便带着驯鹿重新返回深山,建立了9个猎民点。
在这些猎民点中,鄂温克猎民们精心照管着他们的驯鹿,延续着过去的生活方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年轻人的逐渐离去,部族古老的生活方式无人传承,猎民生活方式即将面临终结的命运。
柳芭的母亲芭拉杰在山林中召唤驯鹿
正如影片表现的那样,“定居”给鄂伦春这个原本属于山林的民族,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山林文化和现代文明的碰撞,突出表现在新、旧两代人的身上。
比如片子中的柳芭,她从小生活在山林之中,后来伴随入学和工作开始走进城市,现代的生活方式强硬的闯入她的大脑,给她带来压迫感和不适。然而当她回到山林的时候,却感到外面的世界同样难以忘记。山林的中的她无法再提起画笔,离开山林后的创作却又都是儿时山林生活的记忆。她的画中总少不了驯鹿、篝火、河流和覆盖着白雪的山峦,山林里的生活总是从各个方面牵绊着她。
柳芭画中的驯鹿
就如孙增田导演在他的另一部影片《最后的山神》中所说的那样:“定居,像一道线划开了鄂伦春人的过去和现在。”老一辈鄂伦春人在精神上与山林无法割舍的那种天然情感与后生们在现代文明生活中对山林的漠视,这种冲突究竟意味着什么很难说清楚 。
柳芭和她刚出生的孩子
这种文化的冲突和变迁带来的冲突不可避免的会造成一代人、两代人甚至是几代人的痛苦,这种痛苦逃不开也躲不了。就像影片中柳芭对着镜头痛哭时所说的那样:“这不是我原来看见的森林,我童年的森林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其实就是遗失了的故乡和自己。而一直放心不下萨满神袍的柳芭姥姥心里,更加担忧的则是鄂温克族与神鹿的这一整套文化系统的断裂命运。这个家庭三代人的遭遇无疑就是这种文化命运的最好诠释,尽管三代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着鄂温克的印记,尽管也有着亲情的纽带存在,但由于文化的断裂他们已经很难达成文化层面的深入理解了。
影片末尾,柳芭和驯鹿、狗一道走向山林
片中最后的一个场景——傍晚的山林中,柳芭一个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在镜头中越来越小,她的狗跟在她的身后,绕着步子。这分明是十分美丽的景色,却给人一种悲哀的感觉。不知道今后鄂温克人的生活中,是否还能看见午夜梦醒时分漫天的星光,是否还能听到耳边流水一样的鹿铃声,是否还能呼吸到田野中清新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