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荔枝观后感
看之前以为是喜剧片
看后只觉荒唐讽刺
荔树二百,车马三千;
鲜荔四五,而死伤无数
“一切喜剧的内核都是悲剧,而悲剧最贴近生活”
说来也巧,上次看古代背景的电影,也是大唐长安一地,见证了那大唐盛世转衰的悲凉沧桑;今日故地重游,目之所及并非战火连绵的满眼疮痍,而是贪官逐利而浮萍挣扎的纠结痛苦。
岭南荔树尽斩,驿马跌死山前,百姓妻离子散,美人笑品冰盘……这便是鲜荔的一路。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叫李善德的小吏,乔迁新居。
老实得有些呆板的李善德,还在一一感谢同事的恭贺,殊不知他们贺得不是买房,而是一封敕书的落下。
“荔枝煎”。
“荔枝鲜”。
一字之差,便是一条命。
初听见此消息的人,哪有不笑称“荒唐”的?可圣人的旨谕,便是如此,李善德既是签了名,这“荔枝使”的名号,便非担不可了。
从长安至岭南,五千多里,表上那一点点朱红慢慢转黑,荔枝保鲜的时间越来越长,最终仍旧像是长跑力竭的人,倒在了离终点不远的地方。
当我们都以为朝廷的介入能让几瓮色香味俱全的鲜荔踏上长安的土地时,岭南荔园里的砍伐声和哭喊声唤醒了身配“国忠”牌的李善德,可作为一介小吏“人微言轻”,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繁茂的荔枝园,蓦然在绿意间生出一块扎眼的土黄。一株荔枝,要长十几二十年才能开花结果,但成为一个光秃秃的树桩,只需要十几秒。
即便在岭南砍了二百丛,最后到长安的,冰盘呈上的,也不过四五粒。
送到贵妃面前的荔枝是鲜红的,红得那么鲜艳水灵,红得像途中驿夫们的鲜血。五千多里啊,跑死了多少匹马,累死了多少人,更不用提崇山险峻下的劫杀。
这一幕我记得最清楚,因为那一瓮瓮碎裂的陶瓦里红得刺目的荔枝与驿夫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样,在画面的不断切换中,竟是难以分辨,这散落的分明是血,这喷涌的分明是荔枝。崖壁边缘,有一个驿夫哭喊着“不要杀我,我就是一个送货的!”……他仍死在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石缝间,与被碾碎的鲜荔那香甜黏腻的汁液混浊。长刀每破开一瓮冰荔,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汗性命。
何其相似,在那荒凉的没有人烟气的空驿站前。不把色香味俱全的岭南荔枝送到,李善德会死;一月多交去十贯钱的税,驿站边的百姓会死;不杀尽驿夫以截断荔枝驿的输送,鱼朝恩的手下会受罚甚至丢命……在杨国忠和鱼朝恩的博弈中,小人物们死了一批又一批,而权势的争夺从未停止,直到战火蔓延至长安。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岭南人,我从来没想过荔枝这种东西,值得搭进这么多条人命,或许因为现今的交通之便,即使从小便听“一骑红尘妃子笑”,也从未对“赶时间”有如此清晰的概念。
这世间没人能赢过时间。
几粒鲜荔的代价,是“猩血已染枝”,是“百马死山谷”,是“飞骑尘未消”……
只在最后李善德冲进长安城的那一段,重重大门为他打开,我才理解何为“山顶千门次第开”,一切规矩,一切流程,都要为权势让步。
李善德曾跟阿僮姑娘说他想看看“会倒在离终点多远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十几处逃驿的驿站,不是苦等白头的汨罗江,也不是流血百里的巉岩峭壁,而是招福寺。
天子脚下,佛眼之中。
其实看到这一段时,我一直觉得李善德很傻。杨国忠是什么人,天子的宠臣,贵妃的亲兄,位极人臣,只手遮天。看到李就那么直白地把一路上百姓的流离失所铺陈在杨国忠面前,我差点跟右相一起吼起来:“你不想活了!”
可他好歹也是在上林司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就算,就算他不懂得奸猾变通,他肯定也知道对丞相说出这番话,会有什么结果。或许对李善德来说,他宁可枉死于禅杖之下,也不愿搂着官场里心照不宣的秘密苟活。
这么看来,这个“姓李的大傻子”在人情世故这块还是开过窍的,只不过他在几度挣扎痛苦中还是选择了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在岭南经略使面前那个圆滑的李善德仅仅昙花一现,便在回长安那惨烈的归途中枯萎了。
流放岭南。这是李善德最终的归宿。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或许是他最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