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天地玄黄》(BARAKA)观后感
“Baraka”是希伯来语中祝福的意思。
影片的开头,宏伟浩荡的喜马拉雅,亘古不变的存在,似乎象征着天地自然间的最高权威,神的领域,威严,圣神,超脱凡尘。然后镜头转到日本长野的温泉,一只泡温泉的猴子,像一个老者般的沉思,闭幕凝神,宇宙洪荒。万年以前的人类,是否也是如此,兽性初化,脑中凝思着一些,自我就产生了。
宗教的产生大概是和人性的产生一样悠久的。尼泊尔的石质建筑,古老的东方文明,墙面塔尖刻画着佛眼;耶路撒冷的白墙;土耳其加拉达梅芙莱维寺的宗教仪式,信徒虔诚地旋转舞蹈;清真寺的拱顶下,信徒的跪拜;教堂中烟雾缭绕;身着红袍的西藏僧人点燃一排排的酥油蜡烛;日本老尼的背影。。。这些不同文化的宗教,行行种种,似乎象征着一种渴望,对不属于我们这个物质世界的境界的一种追求。
影片花了四分钟来展现巴厘岛的凯卡克舞,一大群青年人环绕着一个石头遗迹而坐,一边摇晃着身驱, 一边发出宗教式的呼声,似乎也将观众逐渐带入远古的传说之中。凯卡克舞依据印度史诗《罗摩耶纳》故事撰写,描写王子得到猴子军队的帮助, 企图从邪恶之王手中夺回爱妻的故事。伴随着有节奏的号令声,人们发出模仿动物的呼号,人类最初的状态大概就是如斯。
一直都在思考着:吾何以存在?宗教教育人类信仰,信仰这世间存在着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力量。造化的力量是如此的伟大,而人类也是如此伟大,或许两者本来就是交织在一起的密不可分,人是自然的一部分,是生灵的一种。飞溅磅礴的瀑布;澳洲土著在皮肤上勾画出图腾;湖面倒映与天色衔为一体;肯尼亚玛塞族孩子跳跃的仪式;云层积压大雨倾盆而下;这些都是我们,都是一体的,联系的,轮回的。
然后,人们伐倒了参天古书,炸开了金矿,人类的种族是如此庞大,人类的群居发展出了城市,城市的发展导致了生产。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依山而建,堆积叠垒;香港的水泥森林,堆叠在一起,蜂巢一般却又庞然臃肿;白城的墓地,一格一格如集装箱一般;东京的街市中,匆忙熙攘的人群中,一名僧人摇铃缓行,铃声空灵,让人不由的思考,人类发展到这般,是不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物质的空前发达之下,人类对于现世之上的那种追求还在吗?
工业化的大生产,流水线上的重复动作在快进加速下,显得呆板,机械,冰冷。匆匆而行的人流,加速流过电梯、地铁、街市,就如生产流水线上的商品一般,就如生产线上的养殖鸡一般。现代人的生活节奏那么匆忙迅速,现代化的高度文明把我们人的因素压榨殆尽,每个人似乎只是一架庞大机器中的一部分,麻木,机械,贪婪。随之而来的贫穷,饥饿,痛苦,性欲。然后是武装,战争,杀戮和死亡。
死亡,燃烧,人类与生俱来地畏惧着。镜头在空无一人的纳粹集中营游移;墙上挂满遗像的S-21监狱;黑白照片中是已经死去的人,生前的音容;还有荷枪实弹的军人,靠着堆着放的机枪子弹和炮弹,表情肃穆。
然后镜头又转换到秦陵和金字塔,象征着死亡,安息的古代坟墓,残垣断壁中,碎落在地的王像头颅以及被丛林覆盖的吴哥窟废墟,这些古代盛极一时的文明现在却颓败残破。让人不禁胆寒,千年之后我们的文明又会是如何面貌,我们现在的一切,为之所沾沾自喜的,会不会也都消亡,连同我们所存在过的证据一起随风而逝呢?
我们为什么存在呢?为了什么存在呢?在自然造化之前,星移斗转宇宙洪荒,人类浮夸的两百年现代文明是那么苍白,脆弱。我们难道不应该时刻怀有着一种敬畏的心情,虔诚地去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