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甄嬛传》观后感
这几天忙着刷《甄嬛传》,有很多感触,尤其是很明显地体会到后宫之中皇权专制的运作,下面和大家汇报一下我的观剧心得:
(一)位份与恩宠
宫闱之内的女子,尽管都是皇帝的妻妾,仍然有身份上的差别,比如皇后之比妃嫔就是一道鸿沟,妃嫔之内又分化了很多等级,按照剧里的设定,大体从下往上是:官女子-答应-常在-嫔-妃-贵妃-皇贵妃几个等级,原则上讲,后妃地位的高低,是由自己的位份决定的,但是此剧提醒我们,实际的情况可能要复杂得多,后妃的地位,还与出身高低相关:比如华妃的哥哥作为权倾朝野的年大将军(一等公、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这种背景就成为了华妃敢于跋扈后宫的重要基础;再如安陵容的父亲为松阳县丞,就常常感觉自卑,即便后来做了安嫔,这种自卑也时常困扰着她;又如甄嬛从甘露寺回宫时,背着罪臣之女的身份,皇帝为了消弭流言蜚语,强行抬她入上三旗,又赐她姓显赫的钮祜禄氏,这些安排显示,身份出身还是为时人所看重的。
但是,位份和出身都并非后妃实际地位的决定性因素,决定性的因素实际上只在于皇帝的恩宠:年妃前期恩宠加身,其地位就远高于同级的齐妃和端妃;眉姐姐失宠时,尽管皇帝只是将她禁足,然而一旦这种信号发出,她的惠贵人的封号也好、她的济州协统的父亲也好,都无法保护她。
皇权的伸张,超过了制度安排和出身高低,一切的荣辱都系于皇帝的恩宠,一种“主威独运”的强烈印象扑面而来,这正是专制主义制度的魔力。它的魔力还在于,任何掌握了专制权力的人,都能在一定的框架内享受这种“主威独运”的快感:比如安嫔和祺嫔依附于皇后,她们要争皇后的宠,故而祺嫔毒哑了安嫔;再如菊青和宝鹃同为安陵容的下人,也要争主子的宠,因此宝鹃要进谗言害死菊青。权力以一种专制的面貌一级一级地架构起来,则悲剧也会一级一级地发生,可知专制主义的毒害之深。
(二)活的制度史
邓小南在《祖宗之法——北宋前期政治制度述略》一书中提出了这个经典的概念,成为她的一张名片。以我浅见,所谓活的制度史,一是要把制度安排和具体的人事或事件相联系,二是要把制度放在一个长期的演变状态中观察。
得益于《甄嬛传》的启发,我在给学生讲制度史时也有了更多例子可举。
比方说我们年级的第一责任人是HG主任,但是HG主任很忙,许多具体的事务管不过来,于是下设有谭主任、廖大侠、博哥分掌年级事务,这些人一般要在周日的下午开会,与HG主任一起决定年级的大小事务,然后在接下来的班主任会传达下去,后续还要跟进一些具体执行情况,他们“入则参对而议政事,出则监察而董是非(《后汉书·仲长统列传》)”,同时握有决策权和监督执行权,这就是所谓宰相。但是HG主任指挥三位宰相实际上不那么方便的:一是隔得远,找起来不方便;二是三人都位高权重,使唤起来也抹不开面子。这时候他就倾向于找一个自己使唤得动且做事干练的人来参与权力运作,学生一下子就反应到——这人正是杨委员。因此HG主任就可以给她加一个“青年委员”的头衔,准她破格参加周日的例会,并且跟进年级一些具体事务的执行,于是,杨委员也是事实上的宰相了,只是她的身份在唐宋时期不叫“青年委员”,叫“同中书门下三品”或者“中书门下同平章事”,她所参加的“五人组会议”,则叫“中书门下”或者“政事堂”。
这样,学生就感觉自己听懂了,当然,只是感觉。
(三)历史书写与历史记忆
《甄嬛传》刻画了一个很经典的华妃形象,她的跋扈也成为年羹尧跋扈的历史注脚,我们今天提起年羹尧,多多少少会联想起华妃,这当然要感谢蒋欣精湛的演技,恐怕更得益于编剧的大胆。
历史上的年妃实际上与剧中的形象相去甚远,剧中的华妃被皇帝和太后联手欺瞒,因长期使用欢宜香而无法产子,然而历史上他为雍正帝诞育了三子一女,包揽了雍正即位前的生产任务,只可惜都不幸早夭;剧中的华妃跋扈无比,因为年羹尧的权势才能宠冠六宫,年羹尧一倒,华妃也就失势了,实际上,雍正三年十一月,年贵妃病重时皇帝还给她加尊号为皇贵妃,等到她去世一个多月后,皇帝才下令处死年羹尧,看起来倒是她的哥哥沾了几分她的光,可能是因为年家的骤然失势,治丧的大臣对敦肃皇贵妃的丧礼不甚仔细,为此雍正还严厉申斥,治罪数人。
历史书写本身就是一种权力,今天的人们说起雍正的后妃年氏,究竟会浮现哪一张面孔?我们所见的代代相传的历史,又是谁的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