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剧《罗马》观后感
美剧《罗马》是在罗马共和国末期,围绕凯撒崛起并遭暗杀和屋大维崛起并最终打败安东尼夺取罗马实际最高权利的过程展开。两季合22集,以历史主线为蓝本,通过艺术化的加工更加丰富立体。
(一)人性为权谋而服务,情感是政治的附庸 ——凯撒与屋大维。
历史上罗马从公元前509到公元前27年,持续近五个世纪,官方名称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开启了元老院、执政官和部族会议三权分立的历史。但是罗马共和国时期,国家实权掌握在元老院手里。
凯撒全名:乌斯·尤利乌斯·恺撒,是罗马共和国末期杰出的军事统帅、政治家,从客观的历史作用来看,凯撒虽是罗马共和国时期的重要人物,但他却以优越的才能成了之后罗马帝国的奠基者。
剧中第一季,凯撒回罗马之后曾一度和情人塞维利亚缠绵不休,他的外甥女、即屋大维的母亲阿提亚对此感到不安,她认为凯撒不该耽溺在儿女私情中,作为英雄他应该去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于是阿提亚偷偷向罗马民众宣扬凯撒是塞维利亚的性奴,通过舆论向凯撒施压,最终对凯撒忍痛斩断和塞维利亚的联系,毅然奔赴战场有推动作用。阿提亚和塞维利亚之间就此结下梁子,随后在关于屋大维和布鲁图斯间的军事与政治斗争背后,都与这两位贵族妇女之间的恩怨有关系。
塞维利亚由于被离间被抛弃产生深重怨念,诅咒凯撒与阿提亚,甚至怂恿她的儿子布鲁图斯反抗凯撒。在凯撒和庞培彻底反目时,布鲁图斯先是选择了站队庞培,但当凯撒势力崛起、庞培败局将定之时,他和最佳墙头草西塞罗又选择投奔凯撒,凯撒以宽容的政治气度原谅并接纳了他们。但布鲁图斯优柔寡断的性格最终让他被其母塞维利亚拿捏:塞维利亚因爱生恨,以公谋私集合了元老院的反凯撒派,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密谋对抗凯撒。
凯撒具有非凡的政治才能,尤其是和其心腹大将安东尼相比时更加显而易见。当庞培败局将定时,安东尼主张杀、凯撒则没有杀的心思,甚至在乌瑞纳斯放走庞培时也只是口头责备了他而并未实质性惩罚,反而是安东尼勃然大怒,他担心庞培到埃及重整军队调头对付凯撒。实际庞培还没有踏上埃及的土地,就被他的旧部杀死了,这件事冥冥中成了一个契机,使凯撒有理由出兵埃及,并趁此扶持埃及艳后,巩固了东部势力。
凯撒也有儿女情长,妻子更多的是他政治上的辅助工具,毕竟妻子家族力量强大,与埃及艳后的一段风流情史很大程度上是政治利益之间的捆绑,他的柔情更多的放在塞维利亚身上,但在面对阿提亚煽动起的舆情、面对自己的政治前途,他还是非常冷静地进行了考量,并且果断选择了政治,在剧中塞维利亚为此生恨,对凯撒生了毒咒,并为之后撺掇他儿子布鲁图斯的倒戈与刺杀活动有推动作用。
然而一代英雄悲凉落幕:在元老院,当凯撒一行人穿过人群,忠诚的安东尼和勇武的乌瑞纳斯纷纷被支开,给了刺杀者可趁之机,他被乱刀刺死,最后那一刀竟来自于他多次予以宽容的布鲁图斯,那一刻他的眼神悲凉又震惊,在偌大的元老院、在几百个贵族之间,他的血肉破碎、理想坍塌。当人群散去,凯撒——这位罗马共和国的前三巨头之一,以悲壮又屈辱的方式被迫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
《罗马》第二季基本围绕屋大维的崛起展开。凯撒死后政局大乱,支持凯撒的阿提亚等开始寻求安东尼的庇护,而反凯撒的塞维利亚等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一次,新的政治局面在暗暗酝酿。安东尼凭借赫赫战功积攒了罗马民众的支持,又和布鲁图斯等暗中斡旋使凯撒遗嘱合法化,屋大维由此成为凯撒的法定继承人,虽然这时的他羽翼不丰,毫无知名度,但他对事情鞭辟入里的分析、见微知著的预测,都表明他也是个具有非常智慧的人,事实证明,这种智慧在各种手段的辅助下把他送上了政治权力的顶峰,帮助他开启了元首制的统治模式。
屋大维和安东尼的分道扬镳,他到北方招募军队积攒军事力量,在战场上他一度把安东尼打得落花流水,不断积累起军事上的声望。屋大维同时也是一个善于变通的人,比如塞维利亚的儿子布鲁图斯集合了众多兵马,对屋大维造成威胁时,屋大维和母亲阿提亚可以毫不犹豫地放下面子,向安东尼示好,借此发展盟友解决眼前之患;在后来打压反对派的过程中,他还在背地里利用乌瑞纳斯手里的黑帮力量肃清了一大批敌人,聚敛了不少财富;包括后来打败安东尼、解决埃及艳后时,他仍然是毫不犹豫地把凯撒和埃及艳后生的儿子杀死了。在绝对目标面前,屋大维的思维永远冷静清晰,他的所有手段都可以为了主目标服务,他理智得可怕,但在政治斗争里,这样的特质显然非常夺目。
历史上屋大维活了77岁,实际统治罗马长达40年。屋大维在统治罗马期间尽职尽责地履行执政官的义务:他派人肃清了意大利和罗马的盗贼,稳定了社会治安,并妥善安置了退伍士兵,促进农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他还修复或新建神庙,为失业者提供工作。他的聪慧与实绩最终带给他更高的荣誉:“奥古斯都”的称号。
阴谋阳谋、人性情感,在政治角力中总是会沦为棋子,也许政治的底色本身就是黑白混杂成的灰色。在鲜花和荣誉铺就的光明大道之下,是无数人的鲜血、生命、背叛、依附,风云激荡后天色再次明净,所有的高亢最终都沦为子虚乌有。
(二)大历史下的小人物,随流任运有血有肉——波罗和乌瑞纳斯。
波罗和乌瑞纳斯是两位罗马士兵,是小人物、也是主角,借助波罗和乌瑞纳斯的视角,我们能窥探罗马平民和奴隶的生活,能看到波诡云谲的大历史下小人物的命运必然。
乌瑞纳斯是个勇武忠诚的百夫长,生于乱世,长与行伍,在杀戮和动荡中保持着他的原则:忠诚。原先他效忠于凯撒;凯撒死后,乌瑞纳斯选择效忠于安东尼,即便最后安东尼败局已定,如凯撒曾经的心腹卡斯伯等精明人物选择悄悄溜走以躲避祸患,乌瑞纳斯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安东尼对他说:我死后,你要记得偷偷逃出去……可见安东尼对这个部下还是十分爱惜的。但乌瑞纳斯没有,他选择救出埃及艳后的大儿子(在剧中,这个儿子设定为埃及艳后和波罗所生。)可以说他这一举动是为了自己的兄弟波罗,也可以说是因为他身上有至死不改的忠勇。家庭出现变故后波罗和安东尼把他从消沉中拉出来,乌瑞纳斯接管了罗马黑帮,黑帮内纷繁复杂,管理起来十分棘手,流血伤亡是常有的事,乌瑞纳斯向黑暗神典当了他的善良与平和,他用武力统治着动乱的艾文台,帮助安东尼平衡黑帮里的各种势力,并且在安东尼接受贿赂时帮他暗中转运那些财宝。
一路上始终陪伴乌瑞纳斯的是波罗,他粗俗不堪却重义气,作为十三军团的一员,即便是卸下军装,也依然葆有罗马军人的精气神。
波罗爱着自己救下的女奴艾瑞纳,并亲自为她争取了平民身份。但艾瑞纳一开始并没有爱上波罗,她有自己的恋人,也是一名奴隶,波罗杀了艾瑞纳的恋人后一度黑化,被黑帮利用成了杀人凶手,最终被扔进了斗兽场,在这个过程中他被激怒爆发出十三军团士兵的血性,连刃数名角斗士,在他快倒下时,乌瑞纳斯闯进了斗兽场,把他救了出来——这也是乌瑞纳斯为数不多的破坏自己原则的时刻,另一次是他在救出被贩卖为奴的孩子们时,并没有杀死妻子内奥比的私生子,相反把这个胆小可怜的男孩抱在自己怀里流下泪,这是乌瑞纳斯柔软人性的高光时刻,这两次的破例让乌瑞纳斯这个人物更加有血有肉。
波罗在斗兽场的勇猛使他意外成了罗马人民的英雄,到处都在传颂他的英雄事迹,就这样他摆脱了难缠的官司,苟活了下来。之后他和心爱的艾瑞纳结为夫妻,只可惜在那样一个混乱的黑帮环境下,单纯的艾瑞纳被嫉妒她的大胸女人下了药,一尸两命。这个大胸女人胆子大、武力强,艾瑞纳死后曾一度如愿当了波罗的女人,最后为波罗挡下仇人致命的一刀,波罗很伤心自责,他不想再失去一个爱他的女人了,但大胸女人死前一刻终于袒露心声承认是她杀了艾瑞纳,于是波罗的眼神骤变为阴冷,把她扔到了臭水沟里… 艾瑞纳始终是波罗的挚爱,在她短暂悲苦的生命里,波罗的爱对她来说是很大的保护和慰藉,而波罗,埋葬了爱人、继续着他不平静的生活。
历史上凯撒和埃及艳后的儿子确实是被屋大维杀死了,而埃及艳后和安东尼所生的一儿一女则交给了屋大维娅扶养。剧中对这处历史做了改编,对波罗来说,对观众来说,这点改编也许是残酷中难得的一抹温情,一点安慰。乌瑞纳斯是否因伤重而死?个人剧里认为剧中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结局:庆典后屋大维向波罗询问乌瑞纳斯和凯撒之子的下落,波罗说乌瑞纳斯下落不明,男孩已死……对观众来说,乌瑞纳斯活着是最好不过了,但理性想想,乌瑞纳斯身受重伤,还经过了长途跋涉,也许已经死了。编剧没有把话说死,而是让人自主选择乌瑞纳斯的结局。
(三)性爱是欲望的遮羞布,偷情是爱情的赘生物 ——乱世女性的悲凉宿命
《罗马》剧中充斥着男女的裸体、张扬的性爱,平民占有奴隶、亲属之间乱伦、贵族用性爱收买下人、王后用身体巩固权力等等,物欲的纠缠和交换都能通过赤裸裸的性爱来表现,性爱是各色欲望的遮羞布。阿提亚用身体笼络那个犹太人为她卖命,用身体换取安东尼的庇护和结盟;塞维利亚和凯撒的缠绵是欲望和爱意交织的,当凯撒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塞维利亚的爱与性则又都变成了复仇的恶魔,屋大维的姐姐屋大维娅在一众擅长谋略的野心家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她爱过的、爱着的都被迫离她远远的,身为政治家的女眷,她的命运注定要为政治服务。
在剧中,乌瑞纳斯和妻子内奥比之间的爱情称得上纯粹,但当内奥比误以为丈夫战死沙场,她选择和她姐姐的丈夫偷情并产下一子。内奥比绝对是深爱丈夫的,她的偷情是误会之后的错误、是压抑之后的肉体释放,乌瑞纳斯也对内奥比保持绝对忠贞,否则他不一定能抵挡得住迷人艳后的主动邀约。然而即便如此相爱,内奥比还是选择隐瞒,因为她深知丈夫无法容忍爱情中的丝毫背叛,如果乌瑞纳斯知道她不仅出过轨甚至有了私生子,他绝不会罢休,所以她拼死隐瞒这件事,并把私生子说成是大女儿的孩子。
波罗和屋大维也在暗中帮助乌瑞纳斯维持他那个家庭表面的平静和幸福,只可惜这个秘密还是被捅破了。最终内奥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坠楼,临死前她恳求丈夫放过那个幼小的私生子。
原则至上的乌瑞纳斯被妻子的背叛击溃,他被愤怒耻辱的巨大情绪裹挟,甚至迁怒于女儿们,最终让坏人有机可乘,孩子们被掠卖为奴,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乌瑞纳斯对待爱情无疑是忠贞不二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他从未背叛妻子,所以他也被本能地无法容忍妻子的错误,不可否认,他们的爱情是剧中最为可贵的爱情,但从旁观者的视角看,这个悲剧本可以避免,如果乌瑞纳斯对爱情的纯度没有抱过高的期望,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但是,性格决定命运,乌瑞纳斯这个人物的悲剧非常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
妻子坠楼身亡后,乌瑞纳斯虽然伤心,却并未因此原谅妻子的错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一码归一码,原则不能破。
波罗的艾瑞纳原先是个女奴,她曾和一名男性奴隶产生了爱情,并且两人计划攒钱赎身远走他乡,只可惜奴隶制度下,他们的这个愿望是奢侈品。波罗不知道艾瑞纳爱的另有其人,单方面为她赎身,让她从奴隶成为平民,在知道艾瑞纳爱的不是自己后一怒之下他杀了艾的情人,并因此黑化惹上了大麻烦。波罗的爱是炽烈的,也是霸道的,同时在他对艾瑞纳的爱情中,柏拉图的成分也很高,比如波罗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而不感觉到背叛和羞赧。乌瑞纳斯就不能,那么这能说明波罗就不忠贞吗?并不,在他的爱情观里,或者说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爱情和肉体的忠贞之间并无密切关系,情感上的爱和肉欲上的性完全可以分割得清清楚楚,爱和性的共存才是稀缺品、才是非常态,所以乌瑞纳斯的爱情更加符合现代人的取向。反过来说,波罗内心最纯洁的一角绝对是艾瑞纳,所以他才能毫不留情地把爱他的、为他献出生命的大胸女人扔到臭水沟,即便经历再多的女人和性爱,最深爱的却始终是那一个。
剧中埃及艳后将身体作为资源,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凯撒势头正猛时出于共同利益的需要,二者结盟,埃及艳后还为他生下个儿子,她希望这个孩子能成为巩固她地位的筹码。凯撒死后她又依附于安东尼,并且为安东尼生下一双儿女,在二人缠绵堕落的同时,屋大维崛起,把他们逼入绝境。
埃及艳后骗安东尼先走一步,使安东尼在悲伤绝望中自杀,她本想用向屋大维的妥协换取自保,但最后还是选择用毒蛇咬死自己随安东尼而去。——不得不承认,埃及艳后虽然是女人,但她聪明冷静得多,而她在权衡之后选择自杀,可见她对安东尼是有情的。这对荒淫又悲惨的鸳鸯在死后还被屋大维拉出来游街示众,榨干最后的政治价值,不能不叫人唏嘘!
生时的暴虐是真,死后的凄凉也是真,如果要找一点美好,那么二人之间的情算是吧!只是不知道风光无限地坐在高台上的阿提亚心中作何感想?阿提亚后来爱上了安东尼,她满心期待着二人的婚礼,但男人眼中政治第一,她也只能妥协,眼睁睁地看着安东尼迎娶自己的女儿。
在埃及安东尼拒绝见阿提亚,但又下意识地询问乌瑞纳斯阿提亚的动向时,他是有爱意和柔情在的,但太微弱了,他们早已变成了彼此的敌对势力,在政治对垒的沟壑中,这点微弱情意既悲哀又无奈。
乱世女性的爱情总是那样曲折卑微,即便是高贵如阿提亚、屋大维娅,她们的显赫身份不仅不能帮助她们追求自由的爱情,反而让她们背负起男性政治利益里沉重的枷锁,她们的身体是工具,她们的性爱是遮羞布,而背地里的偷情才是真爱的表现,多么滑稽而荒诞。而平民和奴隶,她们的生命常常遭遇威胁,她们的生活总是无法得到保障,更是侈谈爱情,如内奥比、艾瑞纳,她们有幸运的地方,得到了丈夫的爱情,但最后也因为这爱失去了性命。乱世女性何其艰难?
屋大维卓越的政治才华,罗马帝国时代持续两百年的繁荣稳定,到共和国末期的胜利和失败已化为一部悲喜剧,勾连起幽微复杂的人性、权力、情欲。“后之视今,犹如今之视昔”——随着文明的发展,我们的故事也会被镶嵌在不同的叙述框架中供后人咀嚼,作为个体,绝大部分人无法成为花与血顶端的屋大维,也无需成为屋大维,我们能背负的只是自己的生活,像乌瑞纳斯一样忠诚而保持原则地活着,像波罗一样通透又血性地活着,在大时代的洪流中保持随流任运的能力,在小人物的世界中珍惜拥有着的细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