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飞影评：于乱世中追求公平与正义的土匪英雄

文：小翠
摘要：从土匪到县长再到革命者，混沌乱世压迫并同时造就了他，他的身份一直扑朔迷离，他的想法也一度让身边的人捉摸不透，就是这样一位看似神秘的人，用他的机智和勇敢维护着鹅城的公平和正义，并带领受苦受难的百姓起来反抗剥削和压迫，最终使底层人民摆脱了奴隶般的生活，张麻子身上所散发出的英雄主义精神贯穿影片始终，成为一道吸引无数人驻足的亮丽风景线。

关键词：土匪；公平；正义；革命；英雄

改编自马识途小说《盗官记》的电影《让子弹飞》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北洋乱世年间，绿林悍匪张麻子劫持狡猾老骗子汤师爷，花钱买官、上任鹅城，为追求公平正义而与南国一霸黄四郎展开殊死搏斗的传奇故事。这部影片不仅超越了原著中的情节设置和表达方式，还将商业与文艺等诸多元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使得影片一上映不仅在国内夺得票房佳绩，而且口碑赞誉如潮，正如马可·穆勒称赞的那样：“《让子弹飞》不仅在商业上获得势如破竹的优异成绩，更重要的是，整部片子堪称一部改变时代的标杆式电影”，①其效果也正如张麻子在影片中所说“站着还把钱挣了”。姜文是一位有着英雄主义情结的导演，在《让子弹飞》中，他以自己独特的艺术魅力和特殊的创作才华，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具有英雄主义情怀的热血男儿。

一、乱世下沦为草寇的“伪英雄”

影片一开始，雄鹰飞翔的蓝天下，马拉着的火车车厢内花钱买官的县长一行人在吃喝玩乐中，毫无防备地被张麻子一伙人劫持了。影片以张麻子娴熟干练的枪法和利索迅速的手法，为我们展现了一位充满霸气勇猛的英雄形象，只不过，这英雄的身份是土匪。

北洋年间，军阀混战，天下大乱，社会处于极度混沌不堪的时期，本来是蔡锷将军手下的手枪队长的张牧之却因社会黑暗，又“不满当局的腐败迫害，落草为寇”②上山当了麻匪，正如旧社会把“人变成鬼一样”，乱世把“革命者逼成了土匪”，这不得不说是时代的悲哀。所幸的是，这土匪并不是欺压百姓的暴徒，而是拥有正义之感的劫富济贫的侠义英雄。他虽被逼上山当匪，为追逐利益金钱而盘踞山头，但他却充满了侠肝义胆，满身豪情正气。他从不恃强凌弱，当土匪期间，他多次截获刘都统贩卖的烟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投机倒把、危害社会的行为。身为土匪，按说张麻子应该很富有，但是他却没有钱送儿子去留学，甚至委身当县长挣钱糊口，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张麻子并非一般的盗贼土匪，他很有可能把截获的烟土销毁了，这更加说明他是一位有正义感有原则的“伪英雄”形象。

进鹅城后，土匪张麻子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当官挣钱，但他有一明确原则：不挣贫苦百姓的钱，而是挣有钱人的钱。从这也可以看出，他和一般抢劫杀人的土匪不一样，他并不恃强凌弱，更不会抢夺贫苦百姓的钱，而是一个充满正义感、有原则的劫富济贫的热血英雄。一进鹅城，霸气外露的张麻子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使自己得到百姓的拥护，开枪打死了几个所谓的麻匪，隐现着他身为土匪的作派，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之前在黄四郎下马威般的“礼帽”映照下变得异常紧张的气氛一直没有消散，张麻子不知道，从他踏进鹅城大门的那一刻起，危险便悄然而至了，他的“霸气外露”更是给他惹下了杀身之祸。靠着贩卖人口和倒卖烟土而飞黄腾达的黄四郎以其殷实的财富和武装力量雄霸一方，在他的统治下，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使得整个鹅城都处在他的淫威之下。在了解鹅城百姓水深火热般的险恶处境时，土匪张麻子毅然决然地站出来，决定反抗恶霸黄四郎，维护公平和正义，为百姓讨回公道。

二、维护公平与正义的“平民英雄”

既然决定替百姓伸张正义，张麻子就不会只把它停留在口头上，进入鹅城的第一件事，他就让人把报案用的冤鼓找出来，为百姓维护公平与正义。他下令对为虎作伥的武举人用刑，百姓破天荒的头一次见上层人给底层人下跪，平日在黄四郎的淫威暴政下，他们已经习惯了忍受欺压和屈辱，而现在他们的尊严得到了一次真正的维护。可怜的民众从骨子里就有一股“英雄崇拜情结”，当现实的苦难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渴望有一个能够改变乾坤的英雄出来拯救他们，而此时，“马县长”真是这样一位救世主，长期被欺压的他们本能地跪下感谢这位“青天大老爷”，但是张麻子却叩响手枪警告他们不许跪：“皇上都没了，没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值得你们跪。”此时的县长，早已不是当年的麻匪头子，他高举手枪，振聋发聩般地喊出三遍“公平”，给百姓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在“鸿门宴”上，他凭借着机智和勇敢，成功地打击了黄四郎的嚣张气焰，并于无形之中削弱了黄四郎的权威地位。在设计得到两大家族的巨额白银时，他并没有兴奋和满足，而是命令手下兄弟把钱发给所有的穷人，“谁穷，谁就是穷人”这句话值得仔细玩味，张县长虽然得到了钱，但是那不是黄四郎的钱，他知道他并未触及动摇黄四郎的权威和地位，黄四郎依然嚣张地掌管着鹅城，百姓依然苟且艰难地存活。他不走，因为在与黄四郎的斗争中，他并没有获胜，小六子和夫人不能白死，他要彻底地击垮黄四郎，毁坏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维护他之前承诺过的公平与正义，解放在黄四郎手下受尽折磨与屈辱的穷苦百姓。

黄四郎也早已看出县长的存在对他是个威胁，因此把他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除掉他。他派人暗中调查县长，假扮麻匪祸害百姓，并试图杀死县长以绝后患，结果都失败了，后来他又假借剿匪之名，派人半路劫杀县长一行人，还动用了仅存的一颗地雷，最后，土匪老二被假麻匪杀死了，一生追求金钱财富的汤师爷也被炸死在了白银堆里。本来获得钱财之后的张麻子完全可以带着弟兄们离开鹅城，但是“反抗恶霸，维护公平”的任务还没有实现，黄四郎依然盘踞在鹅城。当小六子死后，他曾说过“他不但要玩得起，还要玩的赢”，为了对抗黄四郎，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他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让黄四郎像毒瘤一样继续危害更多的人，因此，他毅然决然地回到了鹅城，这次他的目标不是钱，而是人。

三、重建新秩序的“革命英雄”

当小六子、夫人、老二、师爷相继死去，张麻子明白了他所维护的公平与正义在黄四郎面前是多么的荒诞和可悲，他知道只要黄四郎存在一天，既定的秩序就会维持一天，百姓的苦难就会多一天，而要想真正做到维护公平和正义，拯救百姓于水火，那就应彻底打破既有的旧秩序，摧毁黄四郎的寄生生活，带领百姓起来反抗，而这个引领百姓前进的行动人则必须是他——张麻子。

回到鹅城后，他派人在大街上撒满了白银，百姓只敢在晚上偷偷拿走，可第二天，黄四郎便派人用马车原封不动地把银子收走了；张麻子又派人散发黄金和枪支，晚上百姓又偷偷地拿走了，等黄四郎再派人来收枪时，持枪的百姓把他的马打死了。张麻子清楚地了解深受黄四郎欺压的百姓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只因惧怕他的武力而无力与他抗衡，因此只能一味地忍受他的剥削和压迫，他们之间有着尖锐不可调和的矛盾，正因为此，张麻子先给百姓派发白银，对他们形成视觉冲击，刺激着他们内心喷薄欲出的贪欲、对黄四郎巨额财富的无限想象以及勾起他们对黄四郎的怨恨，因为“怨恨意味着对对方合法性和意识形态的质疑和否定，它是一个潜在的颠覆者。”③（p120)然后再派发枪支，使百姓激起的心中怒怨有武力作保障，给他们夺取财富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而他则带领兄弟振臂高呼七遍“枪在手，跟我走，杀四郎，抢碉楼”，但戏剧性的是最终跟上来的只有50只鹅，而不是想象中的热血壮士，这让张麻子明白：长期以来深受压迫的百姓被吓怕了，他们虽渴望自由和解脱，但又不敢为幸福去作牺牲，他们并不拥护革命者，而只想坐享革命成果，“谁赢他们就跟谁”。因此，他只有打了胜仗，百姓才敢真正起来反抗。

最终，张麻子以其机智灵活的头脑，借杀黄四郎的替身成功地使百姓群起而攻之，纷纷拿起武器冲向了黄四郎的碉楼，而富有戏剧性的是平时为黄四郎卖命的武举人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带头引导人们冲进黄四郎的家，连他的贴身管家也反过来反对他，这充分说明在黄四郎的暴政压迫下，人们早就忍无可忍了，只是因为惧怕他而只能奴颜婢命地匍匐在他的脚下，这充分说明了旧秩序是多么的荒诞和不合理，张麻子所做的是多么的正义而有意义。当黄四郎被打倒后，群众的力量便显现了出来，集体把他的家瓜分了。

黄四郎与张麻子的最后对话很值得揣摩，黄四郎认输了，但他不甘心把钱都散给穷人，他不知道张麻子是何居心，而张麻子对他说：“你和钱对我都不重要；没有你，对我很重要。”这个答案击溃了黄四郎最后的心理防线，“因为这个答案的背后，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料到过的身份——革命者。”④杀死黄四郎之后，张麻子不会留在鹅城取代他，更不会像黄四郎那样独霸一方祸害百姓。由于社会的极度不公，黄四郎变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他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与贫穷困苦、衣食难安的下层人民之间形成了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也是造成社会难和谐的一个重要因素。张麻子的“没有你对我很重要”暗含着他要的是一个没有恶霸欺压的社会，以消除压在百姓心头的对权势者的畏惧，他要的是真正的公平和正义，是百姓真正的自我意识的觉醒，而这是颇有成效的，这从伸冤鼓“无人使用——被动伸冤——制造冤案——主动伸冤”的转变中即可看出，百姓不再愚昧麻木的生活，而是开始有了人的意识，这不得不说是社会的进步、人民意识的觉醒，也更是张麻子的伟大功绩。影片最后，他领导起了一场革命，打倒了黄四郎，毁坏了不合理的旧秩序，因为他想要建构起一个充满公平与正义的新秩序，一个没有剥削与压迫的新局面，最终，他做到了。

《让子弹飞》表面上展现了一幕北洋年间土匪与恶霸的生死较量，但实际上影片不仅暗含着那个年代所蕴藏的政治黑暗，还表现出乱世中不同人的不同社会状态和人生选择。从土匪张麻子到伸张公平与正义的县长，到带领百姓推翻霸权黄四郎、打破旧秩序的革命者张牧之，尽管时代荒诞与黑暗，但张麻子始终以一种英雄形象示人，他自始至终的果敢与勇猛，潇洒与气魄，霸气和豪情构成了他人格的特殊魅力，不论是身为麻匪的伪英雄、身为县长的平民英雄还是以身作则的革命者，他都表现出于常人不一般的胸襟和魄力，他有原则有思想，难能可贵的是还富于正义感，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才智将百姓的钱还给百姓”，⑤还带领鹅城人民打破了旧有的不公秩序，走出了压迫走向了觉醒与自由，从而使百姓脱离苦海，获得了自由与解放。在百姓眼里，他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影片结尾，张麻子独自骑着马在大山中向前行进着，头顶上空一只雄鹰展翅盘旋，更突显出英雄的豪情与超然。

参考文献

①．欧阳曦.幽默与沉重：姜式的抒写情怀——《让子弹飞》的创作艺术[J].电影评介，2011

②．丁达.电影文本《让子弹飞》的叙事模式分析[J].青年作家，2011

③．王海洲.合法性的争夺：政治记忆的多重刻写[M].江苏：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

④．张之扬.告别革命与继续革命——《让子弹飞》与“后革命”时代的革命想象[J].现代中文学刊，2011

⑤．孔奇琪.《让子弹飞》彰显姜式幽默的凌厉与味道[J].电影评介，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