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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妮的旅程》影评:人生总是在残忍中寻找美好

发表于2020-11-26 19:40 热度: 作者: 观后感
《芬妮的旅程》影评:人生总是在残忍中寻找美好

在"二战"题材的电影当中,有一部分优秀作品没有用镜头去展示前线战场上的枪林弹雨,如《辛德勒的名单》、《无主之作》、《钢琴家》和《美丽人生》等。这一类型的电影将镜头对准了"后方",对准了大动荡下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小人物身上。电影的主题是沉重的,即便如《美丽人生》这样刻意营造喜剧氛围的电影,它也是黑色的。

深受"二战"影响的不只有成年人,还有一些儿童。《穿条纹睡衣的男孩》上映于2008年,它以8岁的儿童布鲁诺的视角展开故事,电影上映之初,因其情节太过残忍压抑,在英国被评为12A级,12岁以下的儿童必须要在家长陪同的情况下观看此电影。到了2019年,《乔乔的异想世界》上映时,观众通过10岁的乔乔看到一个太过安全,甚至有些不够合理的讽刺纳粹的喜剧电影。

既要适用于教育当代的儿童,又要能够深刻的反映战争的残酷,"尺度"成了二战题材电影儿童视角系列中的一个难题。相较之后,上映于2016年的电影《芬妮的旅程》在表现"二战"残忍程度的把握上,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导演萝拉·多尔伦以其女性天生温柔细腻的优势,在刻画一群犹太儿童逃离纳粹迫害的惊心动魄的旅程时,巧妙的回避了"血腥",又在留白之处向纯真的儿童与屏幕前的观众展示了战争的残忍与人性的善恶。电影不再只用压抑冷酷的黑色去渲染氛围,明亮鲜艳的颜色与绿意盎然的自然环境几乎贯穿始尾,"美好"是电影传递出的一种视觉信号,而在这"美好"之下,实则涌动着"残忍"的暗流,本文旨在分析导演萝拉·多尔伦是如何做到用"美好"表现残忍的。

一、消失不见的人物:不见一丝血腥的离别,可转身就是永别
在观影过程中,观众会发现随着情节的发展,电影当中有些人物渐渐消失不见了。如:最先收容孩子们的那些"管理员们"、被抓走的男孩伊利、从火车站分开之后再也没有见到的福曼太太、出卖这群犹太儿童的犹太母亲、芬妮的父母等,孩子们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人的结局,观众也跟着再也看不到这些人,他们就像是在段逃亡旅程中走散了的人。

儿童的世界是纯真的,孩子们中年龄最大的是芬妮,观众的视角实则也是芬妮的视角。芬妮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死亡,她不再是一个把纳粹当作怪兽的"小孩子",对于那些再也没有见到的人,她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导演萝拉·多尔伦在表现纳粹的残忍时,她没有让孩子们亲眼目睹悲惨,而是用一种隐晦的暗示,身处其中的芬妮或许还存有模糊的希望,而身处屏幕前的观众则早已明白离别意味着永别。

这一"留白"的高超之处不仅在于对血腥的回避,还有对这些"默默无名的大人们"的刻画。二战期间,许多法国的犹太人父母为了避免孩子遭受威胁,他们把孩子送到一些组织寄养。这些组织的成员不是前线的战士,也不是后方的卧底,他们大多是一些善良的普通人,为了给这些儿童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甘愿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们不像"辛德勒"一样被历史铭记,直到死去都默默无名。

当你拯救了一个人,你就拯救了整个世界。——《辛德勒的名单》

没有谁是天生的英雄,那些为了保护孩子们而被残忍杀害的大人,那些本该单纯幼稚却变得冷静坚强的孩子,是战争逼迫他们不得不成为一个"英雄"。英雄的荣耀是光辉的,可英雄的成就是伴随着血泪的。《芬妮的旅程》没有选择用庄严压抑的手法去表现这个沉重的主题,它总是恰到好处的适可而止,留给儿童的是一种无声但充满力量的教育,而留给大人的则是悲壮的英雄主义。

二、儿童纯真视角下的人性善恶,"爱"是舍命相护,也可以利剑相刺
一群年龄不尽相同的小孩子,他们要如何才能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从意大利平安逃到瑞士呢?

在这个旅途中,芬妮和孩子们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

福曼太太一路暗中相护,却在中途消失不见,也许她就在中间的某个时刻被纳粹捕捉,面对威胁仍旧对孩子们的行踪守口如瓶。
伊利正值青春年岁,他一心奔赴战场,但是还没成功就被纳粹逮捕,尚未成人的他冒着危险给芬妮留下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这个谎言给了芬妮希望,芬妮又把这个希望传递孩子们,而等待伊利的只有死亡。
意大利山村里的一个农民,他明知收留这些孩子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几次催他们离开,却仍旧让他们留了下来,纳粹来了,孩子们走了,可那个留下的布娃娃会不会让纳粹杀了那个农民呢?
这些人与这些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不是一个国家,不是一个民族,可他们秉承着内心的善念,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舍命相护。

人性是复杂的,有人善良,也就有人凶残,还有一些原本善良的人渐渐变得残忍而又自私。电影开始不久,芬妮和孩子们居住的地方被人向纳粹举报,而举报他们的人只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路人,他只有一个背影,也只是普通人之中的一员。一个抱着孩子的犹太女人有着温柔的笑容,但是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她竟然主动举报说出了孩子们的身份。看守孩子们的纳粹士兵没有坏的彻底,当他们面对弱小而又愤怒的孩子时,也会害怕和怜悯,他们关押了孩子们,却也为他们留了一道可以离开的门。

芬妮和孩子们这一路得到过别人的帮助,也遭受过别人的伤害,他们从亲身经历中明白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不是所有的大人都愿意给予孩子们关爱与安全。然而,又是什么让这些普通人变成了自私而又残忍的人?倘若这些人生活在和平的年代,生活在和平的国家,他们也许会成为慈爱的父母,成为热心的路人,可是战争逼迫他们摒弃了良知与善念,为了活着,他们在大动荡下犹如大河中的泥沙,不由自主、不知不觉就被变成了一个坏人。

东野圭吾说:"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忍直视,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在平安无事的日子里,那些本身善良的不够坚定的人,他们内心的阴暗面还可能被这世间的美好所遮掩。可是当生死存亡的关头到来,危险会放大他们的阴暗面,而人性中那丑陋不堪的一面便无法遮掩。那个举报芬妮和孩子们犹太人身份的犹太人母亲,她是为了自己孩子的安全,因为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可以失去理智狠心把其他人的孩子置之死地。这个犹太人母亲最终还是没有逃脱纳粹的残害,芬妮和孩子们静静看着她被绑上车,与其说是恶有恶报,我反倒认为是强化了纳粹的凶残。

三、开阔的场面背景下,用鲜艳明亮的色彩调和沉重基调,回避了战场上残酷场面,也让最后一声枪响直击人心
战场上,有人浴血奋战、舍生忘死,只是为了给身后的人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在战场的后方,还有一群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另一群人,这群被保护的人就是儿童,他们最弱小、最纯真、也最无辜。《芬妮的旅程》中,观众看不到残垣断壁、血肉横飞的场景,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宁的,要不是大人们的紧张表情和儿童眼中露出的恐惧与慌乱,我们会觉得孩子们有着一个正常的童年。可这表面看起来越平静,背后付出的牺牲也就越巨大,只有有人不顾一切挡住了纳粹的刀枪,才有这后方片刻的安全。

电影在色彩语言的运用上也别出心裁,当我们看《辛德勒的名单》、《钢琴家》、《无主之作》时,它们都是冷色调,毫无温度,沉重压抑。可是《芬妮的旅程》并非如此,它用儿童的视角向观众展示了一个多彩的世界,也只有儿童能够在冰冷无情的大环境下发现美好、保有纯真。观众可以通过人物多彩的服饰、鲜艳的背景装饰和绿意盎然的自然环境得到视觉上的安抚,使得"纳粹、二战、犹太人、儿童、逃亡"这几个要素同时出现在一部电影当中时,观众在心灵上下意识产生的悲痛得以稍微缓解。

在这些"二战后方"电影中常用逼仄的环境造成一种压抑人心的束缚感和无力感,如《辛德勒名单》、《钢琴家》和《美丽人生》中出现的劳工工厂、聚居地、集中营等。《芬妮的旅程》所选用的场面背景则是开阔的,电影用广角和俯拍镜头传递出自由与远方的召唤,这大大缓轻了观众内心的压抑感与紧张感。可也正是如此,场景越是开阔,才使得最后芬妮拼尽全力去救小女孩时,观众感觉最紧张与最揪心,那最后一声枪响极有可能扼杀掉芬妮的性命,她经历过那么艰险,已然踏上了瑞士的国土,倘若就此死去,实在太过残忍。

《芬妮的旅程》改编自《芬妮的回忆录》,现实的芬妮在二战结束后返回法国,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父母。真实的逃亡定然比电影当中要更加艰险,导演萝拉·多尔伦到底还是心软的,在这段旅程中,镜头中出现农田、森林、牛羊、浆果、白烟、原野、溪流等等景物,它们为这段惊心动魄的逃亡旅程增添了几分浪漫与诗意。

"芬妮"并不只是指芬妮这个人,她是一个群体的代表。这个群体愿意在危难时刻舍身救助他人,他们不是天上的神,也不是天生的英雄,他们是来自人民中间的普通人,因为善良、勇敢、坚韧,他们成了引领他人走出黑暗的光亮。然而,如果世间不存在黑暗,英雄更想成为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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