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定理》影评

看到《零点定理》（The Zero Theorem）的导演是特瑞·吉列姆（Terry Gilliam），心里就先响起“这部电影应该不太好消化”的警讯，但这位导演也是我对本片更加期待的主因。他过往执导的《妙想天开》、《十二猴子》早被公认是八、九０年代的科幻经典，这应该也是麦特戴蒙、班维萧、蒂妲史云顿这些明星愿意屈居配角、共襄盛举的理由吧！

真正贯穿全片的演员，是两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克里斯多夫沃兹（《恶棍特工》、《决杀令》）。一开场，他就光着身子坐在电脑萤幕前，桌上不断响起的电话，则怪异点出他的焦虑。电影在场景与道具上出现了奇妙的反差：老式话筒与尖端科技同时存在，就像他住的地方有如教堂挑高宏伟，却又像被废弃的实验室。当他走到街上，如影随形的电子广告，说明了这应该是未来的时空。但世界显然并没有变得比较美好，那五颜六色有如调色盘或马戏团的街景，竟透露出几许荒凉的意味。

男主角一再争取在家上班，甚至不惜多次想以体检证明他所提需求的合理性。然而到头来，他担心的原来是怕不在家会漏接电话。这通有如果陀般被等待的电话，点出了凡人希望得到解答、却终究陷在这个执念的荒谬。在手机、网路早已扑天盖地的今天，泰瑞吉兰何以创造出个要用老式电话的未来？反而更耐人寻味。而当麦特戴蒙客串的管理者同意他在家工作，反而开始了主角更光怪陆离的遭遇。

这里面有些吉光片羽非常有趣。

例如蒂妲史云顿饰演透过电脑萤幕作心理咨商的精神医生，她究竟是程式，还是真有其人？就算是真人，一旦被操控、说谎，那跟管理者所设定的程式，又有何不同呢？另一个是男主角穿起宛如肉胎的鲜红紧身衣，连结起电脑，进入虚拟的性爱世界而难以自拔；但是当活生生的本尊肉身，站在他面前恳求真爱时，他竟却步拒绝。而男主角好不容易走出屋子，在公园回忆起消逝的过去；背后满满的禁止标志，也意在言外批判了相信未来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天真。

泰瑞吉兰确实创造了一个非常独特的未来世界，尤其是对视觉元素的拼贴。克里斯多夫沃兹的演技也很精彩。但它还是一部疏离感很强烈的电影，太多典故的搬弄，以及浑沌的剧情，着实考验观众的耐心。更何况它最终拨云见日的，还是想看到人自己内心的风景。电影最后，男主角进入到他在虚拟世界曾去过的海滩，此时此刻，是实或是虚？只见他连落日斜阳都能玩在鼓掌之间，天地于我，已无分际。此时你是满头雾水，还是豁然开朗？没有封闭结局的标准答案，「无解」变成了「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