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楢山节考》影评观后感:用极端来讲述人性,用极端来讲述兽性,用极端来讲述母性
在日本信州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子里,由于赤贫而沿袭下来一种抛弃老人的传统:所有活到70岁的老人,都要被家人丢弃到楢山上。今年69岁的阿玲婆离上楢山的日子已不远,可她身体还挺结实,她为此很苦恼,她有意在石磨上磕掉了两颗门牙。她还一直为长子辰平担心,怕他像他父亲和平一样,因不敢将母亲背上楢山而惹人嘲笑。一天,阿玉作为续弦来到辰平家。阿玲婆和辰平都很喜欢她,长孙袈裟吉娶了雨屋家的女儿。雨屋家因偷众人的土豆而全家被活埋。阿玲婆教会阿玉捉鱼的办法,说通阿金与次子利助过一夜性生活,然后来参加送她上楢山的仪式。拂晓,辰平背着妈妈攀上了楢山的山路。山上白骨成堆,到了山顶,辰平依依不舍地告别妈妈,返回村里。天上飘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儿,阿玲婆在楢山大雪中平静地等待着死亡……
此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日本北方的农村,此时日本的工业革命已经基本完成。成为亚洲唯一的资本主义国家,国力加强,已跻身于世界强国之林。可是在不发达的北方地区却仍然上演着惨不忍睹的令人发指的人间悲剧。电影《楢山节考》以有限的拷贝和为数不多的人与事诠释着一个畸形飞速发展的国家,潜在的不合理的生存体系。表现了资本主义国家表面的强势下掩盖着的令人费解的生存的混乱,人际关系的颓然,人性中“为善”的扭曲。
人类的生存始终依据着一定的法则,这些法则是自然的,社会的或人与人经过长期的约定俗成创造的,这些法则所导致的结果不一定都向着合理的方向规划和框定的,因为,有许多法则实在是违背了自然发展规律,人类的历史进程和社会的道德,脱离了原则本身。
人类应努力适应遵循自然和历史的真实规律,然而现实常常不尽如人意。蒙昧的不开化的无文明的闭塞落后的地域和人群,就这样盲目地不可控制地寻求私欲和占有欲。在自我和非我之间挣扎,在我和我之外的他人间倾轧,肆无忌惮地裹挟着为能苟延残喘而活着的焦躁和疯狂。悲剧的演绎过程不亚于地狱甚至炼狱的痛苦搅拌,一代复合一代,一代传导一代,令人沮丧的,悲哀的,绝望的复演和衔接。 人类这种高级动物,在某些人群那里,可以在绝路面前忍受强大的精神苦痛,在某些人那里又可能为一种欲望本身的贪婪,去泯灭天良和伦理。“今村昌平”根据日本贫困山区民间“弃老”风俗创造了电影《楢山节考》给予我们许多启示:人性一旦被摧毁了,进而就会产生一系列道德的大面积毁灭。面对这种悲患,查找根源,竟然是自然的残酷,令愚钝的人类以毁灭自己来对付强大的敌人,渴望对生者的生命力的灭杀来延续生命。为了能活下去,去否定同类的生存,而不可思议的是主动地毁灭如晚秋的落叶的给予自己生命的父母亲——人性最原始的暴露,食性,兽性,人生的痛苦最大莫过于贫穷,在贫穷面前没有理性,没有情感。贫穷愚蠢地接受妄为的做法:老年人——男子到了70岁,女子到了69岁,就要由长子背到村后的楢山上,在那里静静饿死,美其名曰:参拜楢山神,这样祖祖辈辈的灵魂可在楢山上相会。女主人公“阿玲”恰逢69岁为自己牙齿坚硬,身体硬朗而忧心忡忡,为了不被村里人笑话,硬是磕掉坚牙利齿。接着为鳏夫的长子“辰平”续了亲,为终身为“奴崽”不能娶妻的35岁的次子“利助”找到“阿金”一个垂老的女人。安排完所有后事牵挂,心甘情愿地接受所谓的归宿。作为亲生骨肉的“辰平”,在这之前已经好几次到楢山去探路,虽然他似乎在宽慰母亲“25年后我也会来的”,这意味深长的解释,实际是在认定一个残酷的事实,只要贫困存在,这种“弃老”的悲剧就回避不得。贫困的现实已经变为一种对命运的捉弄和邪恶,面对悲怆的苦难,那不可原谅的怯懦和屈从,使人类的面对死亡的尊严,荡然无存。
无独有偶,电影中表述的人类不仅在亲属关系上一无是处,在对待已经进化的体格和性欲方面,既表现得孱弱、无能为力,表现得绝望、极度的疯狂。人生的哲学,包扩享受人应该享有所有权利的能动性呈现得一塌糊涂。因为一无所有,就拒绝了应该享有的生命力的展示,使人自身变得龌龊不堪,人的繁衍功能变成不可思议的痛苦的渊薮。性既是善的,也是恶的,它的恶充满了邪行。人类为了合理,和谐,文明,在与情感、道德、身份、生活习俗等条件的默许下选择相匹配的另一半。这里秉承着基因遗传的生命意义,同时也是生命存在过程的需要。进化完毕的人类,是完美、完善的,每一个人都如同一棵树,都应该是一帜风景。道理说起来的确冠冕堂皇,实际上,现实往往是充满矛盾和苦难的。人生本来应该是美好的,但是达到美好是需要保护的。可是被我们的目光吸摄到的恰似遭受了诅咒般的巨大的毁灭性的力量的侵袭。人面对困厄束手就擒,唯命是从。在生产力极为低下,几乎不亚于原始状态的近代,美的生命和生命之美都无从谈起。生命是多余的,生命只是为了消耗不足的口粮,最终祭献给本不存在的却有无量权威的“楢山之神”。人们渴望有完美无缺的生命过程,能淋漓尽致地展现生命的技能和技巧,无愧于生命的意义,被残酷的现实吞噬得无影无踪。当人的审美观变得丑陋无比的时候,道德就会受到极大的亵渎,而道德被践踏的时候,屈辱和恐惧就会趁虚而入——在影片中生命竟然无羞耻的到无价值的地步,这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悲剧来认定。“利助”抑制不住性欲,向“新屋家”的狗窝跑去“小狗阿白向他摇尾献媚时,他就把它按住,向它身上跨了上去……”的出乖露丑,寡廉鲜耻的行为,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刿目怵心。“阿园”重病的丈夫,说他听到狗窝里有响声,闹鬼了。他说狗窝那儿原来是个仓房,上一代的主人曾用棒子打死过奴崽,因为那个奴崽使他家一个女孩怀了孕。自己现在得了病,不能正式去参拜楢山神,是那个奴崽的鬼魂在作祟。他说:“如果我死了,你要让村里的奴崽们,一晚上一个轮流做你的丈夫。如果不这样做,家里就会被那个奴崽的鬼魂搅得永无宁日……”阿园大声答应了他,丈夫说他是承罪而死,妻子要用这个办法去为他赎罪。贫穷导致愚昧,愚昧带来人性意志力的颓萎,伦理已经丧失了最后的说服力。
难道穷厄竟如此地猖獗,让人性荡然殆尽,让人类的德行退避三舍,人类没有良知和智慧来应对心灵与肉体的苦难,在面对恶魔似的摧残因素时,迅速地急剧地把自己引向绝境。 压抑和发泄是互为对立的概念,在相对独立的情形下保持自己本色时,压抑更显示无奈的理性,发泄是一种相对情感冲动而言的渠道。两者都描述人处于智力状况下的心理行为,不能轻易结论为哪一种更高级或者哪一种更低级。在环境的制约下,这两种类型情绪都保持平衡的状态,一旦有了条件将互为转化,互为递补。 世俗的规定,只有长子能娶妻,于是“辰平”可以续弦,“辰平”初出茅庐的长子“袈裟吉”可以自作主张将女人领进家门作妻子。(“辰平”的父亲,阿玲的丈夫,在女人们的对话中,还是给了正面的肯定:“他又赌又搞女人,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他不是个坏男人。”)而为奴崽的其叔“利助”以及所有如他的村里的男人将鳏孤终生,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女人,没有性的体验。“袈裟吉”以长子的自由身份一而再地占有女人,放荡不羁地发泄性激素。在恰如一个梦境的似乎玩笑的晚上,垂危的“新屋家主人”基于一种迷乱变态的魑魅魍魉的心理,将自己的40岁妻子的肉体,像献祭一样的献给村里每一个“奴崽”,来救赎自家打死来偷情的“奴崽”所导致的灵魂的不安,以及不能上楢山的遗憾。荒唐之极。
生活的困顿导致人如牛如马的劳作,苟延残喘;贫困导致正常生活的紊乱,无秩序。为了延续生命,一部分人享有活着权利,享有做人的一切权利;为了延续生命,大多数人将为少数人牲醴终身而不得其所,死无葬身之地。从大背景看来,是自然对人类的惩罚,因而引起人类睿智的进化选择;究其实质,乃为人类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陷阱。愚昧无知使贫穷更加肆无忌惮,贫穷进一步使愚昧无知登峰造极。荒唐的生活方式,丧失了最基本的对抗命运的准备和勇气,人在盲目的命运中成为被随意摆弄和抛弃的偶物。人与人的道德秩序循环在一个始终被苦难和灾祸缠绕的不幸当中,悲苦中的迷乱,迷乱中的悲苦,无法解脱的困扰,无法剔去的枷锁,无法解脱的桎梏。当我们的祖先由猿变成人时应该是多么的惊诧和幸福啊,有了思想,有了可以能动地支配自己的情感,虽苦犹荣,站在土地上,落实双脚,就是一个大写的“人”字。可是人与人的差别,实在是取决于他们所生存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取决于社会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程度,取决于个体接受文明先进思想的条件和人格意志。诚然,遭受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非人生活的待遇,连感性的生存需要都难以保障,何谈精神需求。面对自然的强大,牺牲与自我牺牲的理由是多么的简单。
电影是在离那个时代百年之后,披露出来的,从我们的感知来看,实在是目不忍视,好在现代文明已是大趋势,这类惨不忍睹的罪行,几乎绝迹(不能说不存在),对于这类颠覆人类生存,耻辱人类庄重的不合理的宿命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样的残酷的无人性的悲剧,不能重演,倘若翻版,真的就是人类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