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杀手》影评 | 李安: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对自己说什么?
2019年10月21日,李安的《双子杀手》在中国上映四天后,排片从29%陆续下滑至20%,被国庆档《中国机长》的长尾抢了风头,让《沉睡魔咒2》安吉丽娜朱莉这个bitch拔得了头筹。假如李安没有选择一场高帧+3D的摄制格式挑战,《双子杀手》的票房和口碑是不是有另外一种结局?
李安自纽约大学电影研究所第一名毕业后,因未得拍片机会而在家当了6年“家庭主夫”,妻子工作赚钱,他负责带小孩、并且擅长烹饪。直到1991年,台湾的中央电影公司找他拍摄《推手》一片,方才一战成名。
《推手》、《喜宴》、《饮食男女》,如果年轻的电影观众尚且感到陌生的话。那么《卧虎藏龙》和《断背山》则是让全世界如雷贯耳的影片,代表着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一个标志,代表着华语电影导演迈向好莱坞的最高水平。
从擅长向全世界各族人民讲述,最质朴、最真挚动人的感情;到不断挑战电影创作当中的新技术、让观众“眼界大开”,李安导演这几年的转型,用一部部电影作品在表明自己的创作态度。
李安作为一名全球知名的华语电影导演,他对华语电影最突出的贡献在于——他充分接受西方电影技巧,同时将华语电影语言的细腻发挥到极致,以隐约的批判观点来表达个人自由的追求,重新与传统华人文化展开对话。换句人话说,看李安导演电影,最触动观众的,是超越了画面、视听、语言、历史故事背景的那份情感共鸣。
之所以一个在华语电影都罕有的电影题材《推手》可以一鸣惊人,打动全世界观众的,是影片核心的情感线。尽管东西方文化的差距,让大家在生活习惯、场景细节中看到了差异,但是影片聚焦的情感内核,是全世界共通的。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面对着至亲,都无法卸下心防坦诚相对;有些人一辈子将自己的骄傲,寄托在亲生骨肉身上,以为严厉才是真爱;有些人来不及学会表达爱,却已经与至亲生死两隔。
《理智与情感》,抛开年代与文化背景的外壳,和《一帘幽梦》与《红楼梦》当中陷于情感纠葛当中的人物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不论你是否读过这样一本1811年的英国小说,当你观看李安导演的这部电影时,其中对于人性的责任与冲动、情感与理性的讨论,都是可以感到共鸣的。当你爱上的可遇不可求,却始终不可得,你是放弃还是坚持?除了爱情,人生中的方方面面都会遇到这样的选择题。李安导演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情感题材,让观众看完电影后的某个瞬间,想到自己也正在遭遇电影主角的难题,不由得扪心自问:我该不该这样做?
李安导演更具象征性意味和话题性的《断背山》、《色戒》、《卧虎藏龙》、《少年派的奇幻之旅》就不必赘述了。竹林那场打斗,看似玉娇龙与李慕白的武斗,实际上暗含着权力的争斗、情欲的撩拨,已经成为全球影史的经典,足够一辈又一辈的影迷和电影创作者去解读。不仅赢得了口碑,也赢得了票房的肯定。李安这个名字,也成了电影品质的保证。
但李安导演想通过《双子杀手》向观众抛出一个怎样的思考?
谍战/动作/悬疑/科幻这些外壳之下,《双子杀手》的故事仍旧是一个需要观众走出影院,带着思考离开的电影。从《比利连恩的中场休息》,李安就开始放大主角那些放空的瞬间。人的一生是无数个碎片组成的,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性当中的脆弱和情感。
政府特工亨利正准备退休,却发现自己被一个年轻杀手追杀,而这个人竟是比现在的自己年轻25岁的克隆人。
这个设定就很有趣了,当你面对另一个年轻的自己,对自己穷追不舍的追杀,做着你几十年来每天都在对别人做的事情。你是否可以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坦然接受这样的现实?曾经被灌输了几十年的“为了世界和平而杀”看似正义的背后,其实已经一步步沦为杀人机器。
遗憾的是,这样一道命题,却在情节、动作设定上太过俗套。追车戏不如《速度与激情》意外,枪战动作戏不如《007》畅快,就连破解悬念、揭晓谜底的关键剧情,也没有《神探夏洛克》等一系列热门剧集充满巧思。观众已经被众多影片、剧集提高了胃口,李安导演舍弃了擅长的东方美学和情感表达,就连Will Smith 最擅长的幽默也收敛了很多,《双子杀手》只剩下好莱坞惯用套路+技术创新,很难满足当下的电影观众。
电影创作者的创新之路,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