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语》观后感
后现代的主流文化里,“白人的、异性恋的”才是为人所认可的。
在这样一个大熔炉中追求反传统,本是如此得滑稽。而《水形物语》这部后现代主义作品,带着彻底反传统的观念,在非白人与非异性恋中寻求突破,孤独与救赎赋予了其政治正确性以外的亮点。
《水形物语》是由吉尔莫·德尔·托罗执导的奇幻剧情片,获得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配乐、最佳艺术指导等奖项以及提名。
该片将故事设定在1963年的美国冷战时期,讲述了在实验室底层工作的哑女艾丽莎和一条供实验用的人鱼之间的奇幻爱情故事。艾丽莎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她与世界的交集是黑人同事与同性恋画家室友。男主角则是一条外形奇特的人鱼,被命运摆布而成为了活体实验品。在那个时代,他们都是社会边缘人物。在童话里,他们注定不会有美丽的故事。但是在这部电影里,导演为他们创造了一个美丽的幻境。
人鱼和艾丽莎在阴冷的实验室相遇,数日的相处使他们逐渐产生感情,虽然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爱给他们的心灵搭上了桥梁。邪恶军官理查德想要利用人鱼升职,所以虐待他,甚至想要施行解剖。艾丽莎得知后,打算偷走人鱼。两位好友也在犹豫纠结后选择伸出援手。放生当天,理查德的枪击中这对亡命爱人,拥有自愈能力的人鱼杀了理查德,抱着艾丽莎跳入海中,人鱼的吻让艾丽莎的伤口化成了鳃,因爱重生,相濡以沫。
电影的主线,便是讲述女主角艾丽莎如何突破重重追捕拯救人鱼,并最终与之相伴的故事。但是当我们刚开始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也许会怀揣一个疑问:
为什么艾丽莎会爱上一条人鱼?
生活边缘孤独是使然,人性屏障有爱是隙罅。
电影一开场,便展现了艾丽莎的一个习惯——在浴缸中自慰。这个从小孤苦伶仃的哑女,也有着和正常人一样的欲望。她没什么朋友,没有恋人,没有宣泄欲望的对象。为什么会产生跨越种族的人兽恋?根源在于认同感。艾丽莎从来不觉得人类世界是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她一直都是不完整的存在,她是一个人类的弃子,于是她向往另一个世界的认同。当发现军官对人鱼有不轨的意图时,毅然决然地打算拯救人鱼,放生人鱼。而不会说话的人鱼,被当做一个异类,实际上与艾丽莎处于相同的境地。
生物皆有灵性,因为爱,孤独生命体的脆弱凝聚成了最强大的武器。艾丽莎与人鱼能够通过最简单的方式交流,产生情感共鸣,所以尽管是在这样一种困难重重的环境里,他们也还是相爱了。室友老画家,可爱又善良。他会因为喜欢店员而一直去买难吃的派,并收藏在冰箱中;会因为发现所爱之人并非良人,而用纸巾擦嘴擦舌头;会因为觉得拯救人鱼是件生死攸关的大事,而紧张得解不开安全带;被人鱼触摸伤口后觉得不卫生,可是在人鱼走开之后才去擦手,长出头发之后激动得像个孩子。这样一位平凡的老人,在拯救“恩人”的危急关头,也是他向现实世界进行反抗的唯一方式——加入了。黑人同事亦是如此,在这样一个歧视黑人的地域里,她只是想通过对另一种“异类”的救赎来反抗这个世界的不公。而白人军官,他所做的这一切,最终目的是使自己能够获得更好的名誉,更高的地位。利欲熏心,开始做了便没有回头路,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
党同伐异的时代,平等何其珍贵。
这种人类世界的党同伐异,表现为各种争斗,美国和苏联为了获取最前沿的科技,不惜派出科研人员当间谍,窃取技术,也不惜解剖活体生物;酒吧中的白人酒保将寻求温暖的老人当做同性恋横加排斥,一旦酒吧中进来黑人顾客,就找借口赶走,维护自己的地盘;白人军官坚持上帝是按照自己种族的模样创造人类,所以对黑人女员工的名字加以贬斥;至于美国将军则将亚马逊地域的民俗神话当做笑话,对人鱼嗤之以鼻,并将自己的军衔当做令箭,对科研项目横加干涉,对人道主义不管不顾。而人鱼,一个水路两栖人兽同体的生物,能够医治伤病、有着不死身躯,可以说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这样的一种生物到底象征着什么?
影片用它来阐释美苏之间的关系,也许是为了让一个“第三权威”来消解现实权威,用虚幻童话来嘲讽历史神话。
至于艾丽莎,一个脖子上有着三道伤痕的哑巴,她的失语,则是对人类歧视链的无声抵抗。最终她化成两栖生物,成为沟通人类世界和自然世界、现实肉体和神性符号的连接体。她和人鱼的结合,表面上看是一场单纯的人兽童话之恋,实际上却剑指当下的美国社会,对所有“反隔离”和“反歧视”的响应。
片中的每一个边缘人物都是孤独的,他们置身于社会之外,不被世俗社会接受或认可。不满意自己老公的黑人大姐,不被柠檬派店里小哥接受的秃顶大叔,一个被人说成只会刷厕所的哑巴清洁工。那种深深的孤独,就像电影里到处都有的随时可能泛滥的冰冷的水。艾丽莎的生活规律刻板,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剥离开了那些从未尝试的事情,呈现出一副孤零零的模样。直到艾丽莎遇到了人鱼,别人的试验品,是人的利益,却是她交互情感的对象。她给人鱼带去自己爱吃的鸡蛋,放着黑胶唱片和他分享音乐,和他双眼凝望。最后,孤独的人们救出了人鱼,艾丽莎和人鱼永远地厮守在一起。在水中,这段绿色的孤独中滋长出了红色的浪漫与渴望,人间的伤口与孤独,都在这平静迷离的水域里变成爱情的信物。
“人人都是孤独怪人,孤独的灵魂终将相遇。”
填补不足,消磨偏执,融化卑微,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