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影评
恶与小孩,似乎两极。但在《告白》这部电影中,经由鲜血抹,他们融为一体,荒诞绝伦,却震慑人心。电影在五个人的的自白中行进,在他们的陈述中渐渐凑齐的不仅仅是故事,更是恶的样貌。
渡边修哉因想获得母亲的关注而执行杀人计划;下村直树渴望肯定而直接杀死了女孩;森口悠子完美而无情的报复,利用了热血教师,典当了教师的前途及直树之母的性命;以及直树之母只把自己儿子当孩子,却对别人女儿的死毫无怜悯。
在这群恶人中,唯一散发善的光辉的,是热血教师维特与在原著中作为“殉道者”的北原美月,然而前者逼死了直树,后者则是杀人犯露娜希的追求者。这些恶尚有前因,即便那原因有多卑微,比如修哉只想让母亲看自己多一眼。
更瘆人的,实则是那一群穿着洁白校服的男女学生,他们声音稚嫩,双眼澄净,看起来无辜无害,无尘无垢,却真正带出了纯粹的恶。
在悠子陈述自己女儿被杀害时,这一群孩子仍能嬉笑打闹,雀跃放学,在黑板斗大的“命”字下,更显示出他们眼中生命的儿戏。却也是同一群学生,以正义自居,以自裁为名,把欺负修哉当成是一种竞技。
暗涌的简讯,各人“制裁”修哉的分数不断上升,以及他们为直树准备的影片和礼物,实则是为了要传达他们的诅咒。这一切在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村托之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当这样的恶渐渐蔓延,披覆整个社会,恶于焉完成。日本社会看似光鲜明亮,讲求礼节,但这样的社会所衍生的恶,却也更易走向极端。
《告白》触及许多社会议题,诸如校园霸凌;对艾滋病的无知与歧视;盲目设立偶像,即便是罪犯(露娜希事件)。
电影中露娜希事件的原型可推测为日本知名的“铊少女”事件。该事件发生于2005年,一名住在静冈县的十六岁高一女学生,让母亲喝下剧毒“铊”毒,杀了母亲。
可见,电影中事件并非空穴来风。此外,电影更是直指少年法的盲点。悠子对孩子们所说的一句话深中肯定,最有办法保护你们的,其实是少年法。于是,电影乃至现实中的孩子肆无忌惮地犯罪,包括修哉,包括铊少女。
反正他们有无知作为借口,有年龄作为盾牌,受了一些惩戒就能回到社会重获新生。即便他们夺走的是活生生的人命。法律保护的竟然不是人民,而是罪犯。空息和绝望,成为了全片的基调。
作为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视听语言是中岛哲也手上的第一把武器。
以视觉系导演扬名的中岛哲也显然不负期待,一改《下妻物语》和《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色彩的乖张狂烈,中岛哲也这次在《告白》中使用严峻冷酷的色调,同样惊心动魄。
于是在电影中,就连阳光也被蒙上一层阴阴的灰,轻柔覆盖泳池下陨落的生命。一片灰暗中,鲜血于晋突兀显眼。每个小孩都是以浴血的,毋论是被杀害的美月,还是杀人的修哉和直树,以及在修哉想象中满地的小孩尸体。
电影随著各人陈述如卷轴缓缓展开,鲜血如花款款点缀其上。中岛哲也深谙反差之道,于是象征罪恶的鲜血被狂妄地全抹在象征无害的小孩身上;上一秒款款停靠在指尖的蝴蝶,下一上秒就被直树狠狠捉在手里;闹哄哄的课堂乱景中,美月平静双眼的特写,仿佛无波枯井。
最后谈谈电影结尾那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句话在电影中出现过三次,具有非凡意义。
第一次是修哉佯装跳楼,正当悠子手足无措时,修哉笑嘻嘻的说:“开玩笑的”。第二次是修哉援引了《罪与罚》 中男主角的一席话,在引爆弹药前胡诌了一篇讲辞,最后低下头说了句“开玩笑的的”。
最后一次是悠子似哭似笑地对修哉说:“从今开始就是你重生的第一步”,电影仿佛就要此落入悲天悯人,光明崇高的救赎结局,却在悠子紧接着一句“开玩笑的”陡然黑屏,结束。
悠子未曾要放过修哉。修哉恐怕万万没有想到,他真的成了他讲辞中的拉斯柯尔尼科夫,在杀人的悔恨中,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是他往后所受的苦痛,再也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