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影评
看了《隐入尘烟》,整部剧没有一个爱字,却爱到骨髓里,没有一个苦字,却苦到了天际。
本来,想写一篇很长的影评。但是,落笔才发现,语言在绝对震撼的镜头面前,是苍白的。
《隐入尘烟》是李睿珺导演的一部反映农民生活的电影。它没有尖锐激烈的矛盾冲突,影片平淡如水地叙述一个从苍凉土地里长出来的故事,它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代言,它让人们从中看到弱者活过痛过爱过的痕迹,它展现出低如尘埃的人们的生活。
主人公是两个被家人视为累赘而拋弃的可怜男女,由包办婚姻走到一起,他们相依相偎,在凄风苦雨的四季里渐渐产生了绵延不绝的爱情。
马有铁人称老四,村里没有地位的最穷的光棍。寄人篱下,满面沧桑,和驴待得时间比跟人待得时间长,一个老实巴交的地道农民;贵英,受哥嫂虐待睡在风吹雨淋的棚子里,常挨打,身有残疾,跛子、尿失禁,不能生育未老先衰。
这两个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被忽视被嫌弃的边缘人,都是能够忍受一切悲苦的人,都是善良的人。
这被家人抛弃的两人,婚后虽然告别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但他们没有自己的房子,只能住在村子里闲置已久的废弃旧房子里。随着旧房拆迁改造,他们从这家搬到那家,搬来搬去的空档,他们也着手筹建属于自己的房屋。
和泥脱坯、拾柴捡瓦,两个人辛苦劳作,秋收之际,终于落成了属于自己的家,猪圈鸡舍驴槽一应俱全,一个温馨的农民之家。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贵英的失足落水身亡,给这个欣欣向荣的故事画上了悲伤的句点。
老四与贵英的爱情是《隐入尘烟》中最动人的部分。
他们的爱,是在耕种劳作中,经历春夏秋冬,相濡以沫,他们由生疏到在劳作中逐渐熟悉,进而形影不离,成为村民们羡慕的恩爱夫妻。他们在春风浩荡的田野劳作、像燕子衔泥筑巢样盖起新房子、用电灯照射孵化小鸡、雨夜出门抢救盖房的土坯、在水沟里抓鱼做烤鱼吃,老四给贵英买长大衣要盖住她的屁股遮羞、贵英因为老四被抽血而心疼、……片中老四与贵英的对话简短而含蓄,淳朴而真挚的情感却流淌在具体的生活细节里。当电灯穿过纸箱的洞眼,灯光如花朵般洒在墙上,老四摇晃纸箱,让灯光洒在贵英的面庞上,这是属于他们的浪漫,是他们生活中的幸福时刻。
影片开头那个大红囍字,每次搬家老四都细心地贴在墙上,由鲜艳到暗淡,直到最后囍字换成了贵英的遗像。
影片中有一幕简短而动人的对话:老四进城拉东西,归来时,贵英提着手电筒放出暖暖的光,在村头等候。她怕水凉了,把瓶子包裹在胸口衣服里。老四说天冷,怪她何必在此久等,贵英说:“水冷了三次。热一回你没回来,热一回你没回来。”老四接过热水瓶,又握住贵英的手,给她取暖。
在麦秸堆旁,老四用麦粒在贵英手背上印下一朵梅花。贵英用草秆编织一个小毛驴给了老四。影片结尾,草叶小毛驴还在老四的手上,可毛驴身上的枝叶已经枯黄。老四与贵英的爱情,不是建立在生育基础上,而是基于他们对大地的深情。
在无边的沙漠和凛冽的寒风里,他们守着一块绿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他们坚信,种下一袋麦子能收几十袋,他们播种麦子,播下生活的希望。也播下爱情的种子。他们讨论麦子的命运,也就是隐喻了自己的命运。
老四知道,村里人嘴上说他们般配,其实心里是在调侃取笑,但老四不在乎,他眼下最大的愿望,是等秋收卖了苞米,给贵英换上一台彩色电视机看,明年收成要好,再带着贵英去市里大医院“好好看看”。
他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土地上。但她没有等来这一天。她生病发烧,他喂她吃了东西,把能交待的交待好,到田里收玉米。
天黑了,她不放心他,撑着病体去找他,却因为身体虚弱一头栽到水渠被水冲走。等他收工回来,找到的是她冰冷的遗体。
幸福是那么短暂,他们有了一个家,但这个家转眼不复存在,隐入尘烟。
如果不曾有过,就不会觉得心痛。如果有过人间最真挚的温情却又失去,那痛彻心扉的失去,对老四来说,是二人世界的轰然倒塌。
他将所有的粮食都卖掉,将欠的账都归还了,赶走了陪伴他们很多年的那只驴,处理完这一切,他静静地躺在贵英的遗像下。
他告别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寻找贵英?
最后他和贵英一起盖的新房子再一次被推倒,推土机将窗户、土墙高高拱起重重落下,尘烟滚滚,轰隆隆的倒塌声在所有人的脑子碾过,和这所房子联系的一切,所有的悲欢离合隐入尘烟,终归烟散云散。
尘归尘,土归土,如我们这般的平凡人,终归会隐入尘烟。老四和贵英属于农村底层的边缘人,他们被时代潮流辗压,就像新农村建设中被推倒的老房子,最后在这个世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我更愿意相信片尾那行字是美好远景,在政府帮助下,千千万万个马老四,过上了身在云端,心在旷野的好生活。
我们每个人一生最重要的不过是饱餐与被爱。 一生所求,不过温暖与良人。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所以我觉得的幸福就是天天身心逍遥自在,做着自已喜欢的事,笑容多一点。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说你是个善良的好人。没有欠债没病没灾,失意时有朋友对你说加油!伤心落泪时有人对你说,没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