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与飞翔——电影《布拉格之恋》观后感
一、走出名著的爱情故事
电影的不讨巧,是因为它追随了一部名著。2个小时的娱乐,无法诠释用一生来解读的精髓。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抽出当中大量的人生哲学,也就剩下俗而又俗的爱情故事了,装在《布拉格之恋》里。
外科医生托马斯,一个花心男人,他相当长的人生岁月,辗转腾挪在不同女人的床上——不是自己的床,好处是可以随时抽身,抽身后,责任、义务、担当,恋不上他。
女护士特蕾莎,“像一只顺流漂来的草篮中的孩子”,她不同于其他女人之处还在于,她直接漂进了托马斯的生活中心,漂到了他的床上。这令人惊喜,又令人棘手。
看着她的无辜与全情托付,托马斯也只有“暂时收留”的姿态。
这一收,就收了她的一生,也收了他自己的一生。
她专心爱他,他花心依旧。她各种的疼痛、难过,越聚越多,越集越大——最终决定离开了。
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很是毫无顾忌地轻狂了一阵子,然后,他从那无根的“轻”里跌了下来,开始想她,开始感受从未有过的“重”——原来,爱一个人,不是想和她做爱,而是想和她共眠。
两个人的再次相聚,都想拥有同一张床,绑定彼此。他们选择定居田园。这回归里有诗意,有宁静,有尘埃落定的澄澈。城市、情人、喧嚣,是淡出的风景,并将永远淡出。
一场车祸,突然带走了这两个历经重重、找到归属的生命。
二、托马斯的满足背后
托马斯的相貌、职业、公子哥的潇洒,都赋予他吸引女人的特质。他有着比别人更多、也更轻易的满足。这极易导致生活缺乏价值观念,缺乏意义感、充实感、归属感。人们容易将幸福视为理所当然,从而不再认为它有价值,仿佛幸福从来就没有过,只有体验了丧失、困扰,甚至悲剧之后,才能重新认识其价值。
特蕾莎与众情人的区别,是标签化的女人,与独一无二的女人之间的区别。当托马斯的感知,将特蕾莎从众情人当中抽出,她就不再是一个标签化的女人了,可以被他简单总结,简单固定。他必须整个地包容她、吸收她、理解她,这意味着他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在她身上。这虽然经历了一个过程,但毕竟被完成了。
三、特蕾莎对爱的需要
特蕾莎吃醋、难过,从一般女人的心理分析,都很正常。小说中有她早年不被母亲尊重的许多描写。环境与人格的紧密关系历来不容忽视。完美健康的人格需要完美的外部世界(环境),生命早期爱的匮乏,导致对爱的渴望。不难看出特蕾莎七年婚姻中软弱、依赖、缺乏独立与自信的性格。她最后的出走,内在的自主,终于赢来托马斯外在的认可。
四、背叛是更为彻底的“轻”
在异国他乡,萨宾娜收到了托马斯夫妇的死讯。
她是他的红颜知己,他们是对方最好的情人。轻浮的岁月里,她由他来去,不依赖,不拖累,大度到可以帮助他的妻子特蕾莎。
她的怀抱永远为他敞开,因为他懂她,她也懂他。他们是彼此停靠的港湾,也是彼此飞翔的山岗。每一次的激情燃烧,换来每一次的清冷寂然,理智与情感,是不会失控的双刃剑。世上有了一个托马斯,就有了一个萨宾娜,如同一个人在镜子的内外。
她却不能容纳大学教授弗兰茨。他是传统与保守的代表。他解除了家庭所有的关系,带着一腔痴情为她而来,她却逃走了。她嘲笑他,嘲笑他的忠诚。背叛是她终生的信仰。托马斯死后,她立下遗嘱,要将自己的骨灰撒向天空——背叛到极致,人生不过如一把空气。
其实,萨宾娜更应该是一名艺术家。她会看见别人视而不见的东西。西默尔说:“科学家看见某物是因为他了解它,而艺术家了解某物则是因为他看见了它。”一个陈规化感知的人应当被放之于档案馆而不是照相机行列。这才是萨宾娜与弗兰茨的区别所在。
五、有人坠落,有人飞翔
萨宾娜完成了她自己,她一生的轨道都在她童年的经历里了,再也没有偏离。当她的骨灰在空中飞扬的时候,谁说那不是一种坠落?一种没有生命质量的坠落,轻到无声,疼痛凄美。
托马斯与特蕾莎,成为彼此的救赎,完成了生命由轻到重,又由重到轻的转换——当责任、义务进入生命,当肉体甘愿被另一半束缚,从而摆脱更多的牵绊,一种自然而然的担当,比起逃避与追逐,何尝不是一种“轻”呢?即使去了天堂,他们也能飞翔。
自由,是最大的轻,不论心灵,还是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