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门罕战役纪录片观后感
看了一部老纪录片《战争谜中谜》系列关于诺门罕战役的部分,感慨良多,深有启发,故以此为文。
这个时期的日军战术和装备,在亚洲战场上欺负一下旧军阀传统很重的国民党军队还行,就是与小米加步枪武装起来的、但有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武装起来的共产党军队交战都比较吃力。不过诺门罕战役日军之败,不仅仅是因为日军在战术、装备上不如苏军,也不仅仅是因为日本在资源方面匮乏,而是整个日本在军事体系、意识形态、工业基础和外交谋略等方面全面落后苏联的必然结果。可以说,苏联的各个方面要比日本先进10~20年。
与甲午战争日本举全国之力与清朝北洋水师一战正好相反,纵观整个诺门罕战役,是日本关东军一军之力(还只是部分军队)与苏军开战。战争之初,东京大本营就跟关东军存在诸多龃龉,关东军内部的轻敌,也没有拼尽全力,以为派出几个师团就能取得胜利。这种体制的内耗,与当时已经显得落后的日本决策体系和组织架构密切相关的。这种体制在日俄战争中对付沙皇俄国还行,对付已经革命成功的、改头换面的苏联那就差了好几个量级了。斯大林虽然搞大清洗,苏联校级以上军官损失惨重,让日本人误以为苏联的军事体系完全瘫痪,但大清洗之后,旧的将领完全被清洗后新的将领很快成长起来,很快接受了全新的机械化作战理论。斯大林个人作风独断专行,对马克思主义理解偏激,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识人用人。恰恰相反,他有战略眼光,也特别善于识人。事实上,日本对苏联大清洗的错误判断,主要源自自身带有浓重封建主义色彩的军国主义体系的理解。马列主义武装起来政党,其能量远高于日本人的判断,也出乎希特勒、蒋介石乃至美国人的判断。
说完意识形态上的,再来说说战术上的。
日本人长期给人印象是擅于收集情报,但骄纵轻敌的心态,让关东军居然连基本情报都懒得收集。一是对苏联的认识停留在过去,甚至还有浓浓的沙俄时期的刻板印象。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参加过日俄战争,非常不屑俄国人,一次次败仗让其恼羞成怒,像极了曾经在赌场大发横财得到赌徒,在输的很惨之后不断加码想要翻本,内心肯定想,我怎么能输给手下败将俄国人。小松原道太郎曾经担任驻苏大使馆武官,认为苏联人很怕后勤补给被切断,同时认为苏联人没有装甲部队。二是战役第二阶段开始集结时,日军军需部门从地图上看那一带湖泊星罗棋布,居然没有让部队带够足够的水,结果路途中经过的每一个湖泊却都是咸水泡子,连马都不能喝;而摩托化部队前行中,居然没有考虑到地形沼泽河流密布特点,工兵没有带架设浮桥设备。三是日本一直误判国际形势,觉得希特勒马上要进攻苏联,甚至最后准备与苏联展开全面大战,直到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要签订的前一天都以为德军已经整装待发了,差点身家性命一起押上了。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战场形势往往风云变幻,战机有时候稍纵即逝,但日军军事决策体系存在诸多问题,甚至还有赌气的行为,举三个例子:一是日本关东军偷袭蒙古塔木斯克机场得手后,受到东京大本营的严厉斥责,关东军本来可以乘胜追击,在一定时期占据空中优势配合地面部队前行,但是却因为没有受到应该受到的嘉奖而赌气不发。最后让苏联空军获得宝贵时间很快恢复元气投入战场。二是战役第二阶段开始后,负责包抄的部队距离朱可夫的指挥部不到15公里,最后被负责警戒的骑兵团阻击。如果当时小松原道太郎是安排机动性更强的摩托化步兵或者装甲部队,可能“黑虎掏心”就有可能实现,整个局面乃至二战战局都可能被改变。三是战役第二阶段接近尾声时,关东军调来了重炮部队,但就因为阴云密布下雨,看不清对方位置而拒绝射击,但步兵却已经进入了攻击阵地;而第二天天气晴朗可以打炮时,炮弹却落入己方部队,并且重炮部队因为打得过瘾,还延长了一个小时的炮击时间。尽管日本由于资源匮乏不能像苏军那样天女散花开炮,但难道天气这种因素不是作战时因第一考虑的因素吗?预定起飞的轰战机也因为当天天气原因拒绝起飞,并第二天起飞,最后被请君入瓮的苏联空军逮个正着予以歼灭。日军诸兵种完全缺乏配合,岂有不败的道理。
综上所述,诺门罕战役中的日军之败,是整体性的溃败。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是,日本人自甲午战争以来接连的胜利让其冲昏了头脑并产生了骄纵情绪,而这种情绪是否让日军在整体性的制度变革上不思进取了?至少在武器装备和军事战法的落后可以部分反证:正如苏联人说得那样,日军坦克也就是苏联20年代的主战坦克的水平;而德国观察员称,日军战术仍然停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水平。世界发展的太快,小到个人、大到国家,皆是如此。我们唯有只争朝夕的不断变革自身的精神世界,不断发展自己,才能跟上时代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