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荔枝》观后感
《长安的荔枝》在影院刚上线的时候就想看了,只是因为这的那的原因一直没有时间去(其实那段时间有n多电影都想去影院看),恰逢国庆浏览视频网站时看到其上线了平台,遂观影后有感而发。
我对“长安”和“荔枝”这两个词关联的认识很晚,而且不是在历史或者伦理课上面得知,而是地理课,不知是哪个练习题上面,渲染了一波当今的冷藏与运输技术,然后又举了“一骑红尘妃子笑”这个故事。
对于这段历史故事的印象大概是剧中的“取之于民,用之于上”,而《长安的荔枝》总体看下来确实符合这种印象。它并没有宏大的战争叙事,也没有缠绵的宫廷爱情,只聚焦于九品小吏李善德的一场“不可能任务”,却写尽了小人物在权力洪流中的挣扎、觉醒与救赎。当那瓮历经九死一生的鲜荔枝最终呈现在贵妃案前,我看到的不仅是古代物流的奇迹,更是一部浓缩的官场乃至职场的现形记与人性的启示录,字里行间满是对生存本质的追问与对价值初心的坚守。
长安九品小吏李善德,在耗尽积蓄贷款购得郊宅的庆祝之日,被上司设计灌醉,糊里糊涂接下了“荔枝使”一职。敕牒上“荔枝煎”的“煎”字脱落,让他背负的实则是“荔枝鲜”的转运任务——需在杨贵妃六月一日诞辰前,将五千里外岭南的新鲜荔枝送达长安。而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的特性,使这任务成为必死的陷阱。
抵达岭南后,他经历重重困难,受“荔枝不离枝”启发,把保鲜期延长至十一天。
返回长安后,李善德遭六部推诿,方案还被宦官鱼朝恩骗取。“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的官场法则,不仅让李德善醒悟,也引起了我的共鸣,方案交与不交的抉择:不交则沦为祸首,背锅杀头;交则侧面显示各部办事不力,最终也难得好下场。他转而向杨国忠让功换取支持。
持杨国忠令牌返岭南后,他被赋予“相权凌驾皇权”的特权,却也目睹官府强砍阿僮两百余棵古荔树、驿站强征“荔枝钱”致民不聊生的惨状——为将荔枝数量从十丛增至三十丛,峒人世代生计被彻底摧毁。
历经日夜兼程的生死奔袭,李善德在贵妃诞辰当日倒在长安城外,最终仅有一瓮荔枝幸存送入宫中。面对杨国忠的封赏,他却掏出账本,痛斥“为这盘荔枝,砍了多少树、毁了多少园、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这番直言换来的是毒打与构陷,改判全家流放岭南。最终,他在被毁的荔枝园补种新苗,在安史之乱的浩劫中,以“罪罚”换得全家安宁。
“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这句贯穿全书的台词,是李善德绝境中的精神宣言,也是无数平凡者的生存镜像。接到任务之初,他并非热血赴命的志士,只是个为房贷所困的普通小吏,面对“必败”的结局,最初的绝望几乎将他吞噬——任务失败不仅会丢官罢职,还会连累家人背负巨额债务。但作为精于算学的技术型人才,他没有选择躺平或逃遁,而是用近乎悲壮的执着,在格眼簿上以墨点标记荔枝腐坏的轨迹,实则在丈量自己与“不可能”的距离。
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在岭南试验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为测试保鲜方法,他曾眼睁睁看着骑手坠崖、马匹累死;为优化路线,他踏遍瘴疠弥漫的山道,数次身陷险境。当四路运输试验全部失败,所有积累的经验似乎都化为泡影时,他没有放弃,而是从阿僮的日常经验中汲取灵感,创造出“分枝植瓮法”。这种在废墟中寻找微光的坚持,恰是底层生存最动人的底色——不是对权力的臣服,而是对自我价值的证明,正如他在算筹间反复推演时所坚守的:即便无法改变结局,也要看清过程的真相。
“既是身临绝境,退无可退,何不向前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一点微茫希望。”
杜甫以老兵“死国可乎”的故事点醒李善德的这句话,道破了生存的残酷逻辑。在封建官僚体系中,底层小吏本就是权力机器的螺丝钉,可弃可换,李善德的“拼死一搏”,本质上是对“被牺牲”命运的反抗。他的试验不仅是技术层面的探索,更是对“小人物命如草芥”的无声抗议。当林邑奴为他舍命相护时,这场孤独的搏斗便有了温度——两个被时代碾压的卑微者,以“知遇之恩”与“以死相报”,在权力的荒漠中浇灌出人性的绿洲。
“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
杨国忠一句轻飘飘的话,撕开了封建官场最虚伪的面纱。李善德初到岭南时,按部就班申请驿马、冰鉴,却被层层推诿,连基本的办公物料都无法配齐;而当他手持杨国忠的牌子,原本森严的驿站制度、漕运规矩瞬间形同虚设,甚至可以强征民马、截留漕船。这种鲜明对比,精准揭露了权力运作的本质:规则从来不是为约束权力而生,而是为桎梏无权者而设。
电影中,“流程”的荒诞处处可见:李善德制定的精密转运方案,需要户部、兵部、太府寺等多部门协同,可每个部门都以“合规性”为由踢皮球——户部斥其预算荒谬,兵部称驿马调度需层层审批,太府寺则以“冰鉴属贵重器物”拒绝拨付。但杨国忠的口头承诺,便能让所有“合规性”障碍不攻自破。这种“人治大于法治”的生态,在现代职场多少有着强烈的回响:多少人埋首于繁琐的流程,却发现特权者只需一句话便能逾越所有边界。
“做官之道,其实就三句话: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个人吃独食,是吃不长久的。”
老吏韩洄的点拨,是李善德官场生涯的转折点,也是他人性挣扎的开端。初入岭南时,他不懂“利益均沾”,被经略府视为眼中钉;学会“让功”后,他瞬间获得杨国忠的支持,原本停滞的转运计划得以推进。但这“成功”的代价,是与鱼朝恩等权贵同流合污,是失信于曾倾力相助的苏谅,是默许官府强征暴敛。
这场“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闹剧,最终演变成一场劳民伤财的狂欢。贵妃一句“想吃荔枝”,激活了整个官僚体系:岭南的荔枝园被摧毁,沿途的驿马累死两百余匹,农户多缴八万钱的血汗钱被榨取,最终耗费三万贯成本,仅换来两瓮荔枝与贵妃的一声轻笑。马伯庸以微观视角展现的,正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背后的历史真相——所谓盛唐繁华,不过是权力阶层用底层的血泪堆砌而成。
“我原本以为,把荔枝平安送到京城,从此仕途无量,应该会很开心。可我跑完这一路下来,却发现越接近成功,我的朋友就越少,内心就越愧疚。”
完成任务后的李善德,没有迎来预期的喜悦,反而陷入了灵魂的叩问。这种愧疚,源于他亲眼所见的代价:阿僮含泪控诉“你骗我说只砍十棵树”,苏谅因符牒被废血本无归愤然离去,林邑奴的尸体在山林中腐烂,沿途农户因“荔枝钱”流离失所。
这些画面如针般刺痛着他,让他逐渐看清“成功”的虚幻。最初接下任务,他是为守护家人安稳,为偿还房贷;中途钻研技术,他曾沉浸于“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成就感;可当成功的勋章需要用良知换取时,他终于意识到:仕途无量、荣华富贵,在破碎的民生与逝去的生命面前,不过是镜花水月。这种觉醒,是小人物在权力迷局中的自我救赎,也是对“成功学”最有力的反叛——真正的价值,从来不是站得多高,而是守住了什么。
李善德为送荔枝,头发熬白、双腿累瘸,可在史书上,他连名字都未曾留下——正如杜牧诗中“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无人知”,道尽了底层付出被历史洪流淹没的宿命。但电影的深刻之处,正在于它让“无人知”的李善德们发出了声音。那些被权力碾压的痛苦,被良知拷问的挣扎,被情义温暖的瞬间,构成了历史最鲜活的注脚。
这粒跨越五千里的荔枝,是权力的试金石,也是人性的放大镜。它照出了杨国忠的贪婪跋扈,照出了鱼朝恩的阴险狡诈,也照出了李善德的坚韧善良,照出了林邑奴的重情重义。在这场以“贵妃一笑”为终点的转运中,每个人都露出了最真实的面目:权贵们将民生视为草芥,用底层的血汗装点盛宴;而小人物们在绝境中坚守的情义与良知,却成为黑暗中最亮的光。
电影结尾,李善德在岭南补种荔枝树的场景,与开篇长安城外的房贷压力形成鲜明对比。他最终明白,生活的真谛从来不是仕途高升、家财万贯,而是与家人共食粗茶淡饭的安稳,是守护内心良知的安宁。这种领悟,不仅是李善德个人的救赎,或许也是对我接下来即将从事业务工作、背负KPI压力的提醒:当我为所谓“指标”、“KPI”乃至“成功”而疲于奔命时,或许该停下脚步,问问自己究竟在追逐什么,又愿意为所谓的“成功”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