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奥本海默》观后感
电影《奥本海默》长达3个小时的纪实阐述,有点像学霸的书桌,凌乱却丰富、复杂又清晰、晦涩但强烈吸引人,导演诺兰把他的理念像原子弹一样炸现在世人的眼前。
《奥本海默》的主线是1954年4月的“奥本海默安全听证会”,被称为“世纪审判”,调查他作为“原子弹之父”是否与美共、欧共或苏联通敌。电影用三个小时来证明,在制造原子弹的过程中,奥本海默没有任何利益输送或信息泄露。
在论证取证的过程,电影多次聚焦于奥本海默与communism的接近。比如对马克思主义原著的精读和记忆,在遇到女神琼·塔特洛克(一名狂热的美共分子)时,两人讨论马克思主义问题,奥本海默引用德文原著纠正了琼,琼自己就已经是伯克利心理学研究学位获得者,影片借此说明奥本海默对communism的了解和掌握可能比狂热的美共分子更精准或深刻。奥本海默最亲近的三个人:女神琼(多次求婚未成)、弟弟、太太、都是或曾是communists,他自己也曾经资助过西班牙内战(用太太最后作证的话来讲,他只是资助内战的受害者,而非communism),与communists的亲密正是他在安全听证会上受到质疑的最大原因。是什么理由,让你走得很近,但却不是他们中的一分子呢?奥本海默说:“我是科学家,学习和探索不等于我的结论和取舍。”
实际上,奥本海默凡事都非常明确地做出了结论或是选择:世人不相信毁灭,那么造出一个毁灭来证明毁灭;日本不可能会投降,唯有看见毁灭;只有充分的信息沟通、合作、共享、信任才能快速地造出原子弹,或者阻止核武竞赛。
每一种选择,都是付出的因和果,且不论对错,导演在极力地赞叹做出这种忠于自我选择背后的勇气,这正是人之为人最高贵最难得的品质。
奥本海默坚持坦诚、公开、诙谐地发表个人言论,这让他本人魅力大增,在三年,集结了四千多名科学家,花去二十亿美元,造出第一颗原子弹,作用是结束了二战。
但奥本海默的思考从未停止,1945年他见到了当时的美国总统杜鲁门时说:“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想要停止核武研发。而杜鲁门的回答却“沾满鲜血的是我!投放原子弹的人是我,与你无关。”杜鲁门形容奥本海默是个baby crier(在我看来,这也是杜鲁门承担自己责任的勇气所在)。
奥本海默的选择也让他得罪了美国时任原子能机构主席施特劳斯为首的核弹制造狂热者,从而陷入了由后者精心编制的“世纪秘密审判”——1954年4月至5月,美国原子能委员会针对奥本海默的“忠贞”问题举行19天的秘密听证会。奥本海默可以离开听证会,但他选择全程出席,面对所有证人证词和审判提问。奥本海默虽然因这场听证会失去了他的安全许可,但并没有被裁定为间谍或是叛国。
人性在这一次大审判中也像原子弹一样被揭示得像N兆吨的TNT一样晃眼。
奥本海默在妻子和听证人员面前承认了与前女友琼再次共度一晚的事实,哪怕是在研发原子弹,哪怕是发过誓言,面对内心的召唤,奥本海默赴约。后来琼自杀身亡,妻子凯蒂又是让奥本海默从失去琼的悲伤中振作起来的力量。
在原子弹只是研制阶段时,被奥本海默召集而来的科学家泰勒就想到了威力比原子弹强1000倍的氢弹,但这一创意受到打击泰勒欲离开基地团队,奥本海默挽留了他并鼓励他的研究,虽然奥是反对制造氢弹的。泰勒后来在听证会上说:“我不认为奥本海默博士是不爱国的,可是他的一些言行我不了解,所以假如美国的安全事业不放在奥本海默手上,我更感觉安全。”
影片中爱因斯坦提醒奥本海默:当别人给你勋章,记得,他们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们自己。正是这种人间清醒,成就或还原了伟大人性的本质。但我相信,爱因斯坦恐怕并不在意这些gossip。
导演诺兰亲自原创了一个事实上不存在但又存在的人物:大卫希尔,他是原子能委员会主席路易斯史特劳斯身边的追随人物,恰是他的证词举报举证了昔日领袖,逆转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史特劳斯之地位,导致史特劳斯无法进入内阁。这个“小人物”连背景资料都没有,只在听证会上说了几句话,以及之前的偶尔露脸。但这个角色由年轻的奥斯卡影帝拉米马雷克饰演。(图中为奥斯卡影帝拉米马雷克饰演的科学家大卫希尔,又有一说历史上也确有其人,也是一位物理学家,曾签署关于“杜鲁门总统不要对日本使用原子弹”的请愿书。)
这种小人物、年轻人的骨气和志气所出来创造的历史,在诺兰的镜头下被捕捉被渲染被倡导。另一个例子就是史特劳斯的秘书,随着事实的逐渐浮出水面,他只是礼貌地为史特劳斯打开了面对记者的大门,就在刚刚他失去了对之的尊敬和信任。
历史本来就是一本量子力学,偶然而起决定性作用的力量无处不在, 我们不应小看了自己或者谁。
影片一直在问,奥本海默为什么没有逃离那场将他剥光的听证会?他的原话是:“I have my own reason.”并不是翻译过来的:“我爱这个国家”。我想,奥本海默是用另一种形式再次召集世间最顶级的科学家们,以及世人,又来一次学术和灵魂的拷问:“人为制造的中子链式反应是否将不会停止,直至会把大气层烧毁,直至地球坍塌成黑洞?”他为他的这一选择,宁愿祭奠上自己。
最后附一张路易斯史特劳斯(左三)与科学家们在一起的照片,右三即为奥本海默。虽能自学物理,但毕竟是卖鞋起家的史特劳斯与物理专家奥本海默气质形同水火。
(1963年12月肯尼迪的继任者约翰逊为奥本海默颁发“费米奖”,恢复其名誉。2014年,美国相关机构公布档案和数据证明,奥本海默绝不是苏联间谍。2022年12月16日,美国能源部长詹妮弗·格兰霍姆(Jennifer Granholm)下令撤销1954年吊销罗伯特·奥本海默安全许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