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举证》影评观后感
很难形容电影结束后,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难以平复内心的波动时,我在具体想些什么。这也是第一次看完一部电影我需要坐在座位上缓很久,才能从电影的语境中回归到现实生活,但这句话不太对,因为我甚至觉得电影比我所处的世界更加现实。
泰沙在剑桥法学院的开学典礼听到老师说:“看看你的左边,看看你的右边,你们三个人中就有一个人会被中途淘汰。”而这句话,在结尾被call back,“看看你的左边,看看你的右边,每三个女性中就有一位受害者。”
我意识到,我身边的个体没遭受这种经历的越多,越证明在某些地方,受害者是以整个群体的身份出现的。我开始觉得,我曾经漫不经心写下过的话(是啊,我的毕业论文主题还是性侵犯呢),我难以共情的那些瞬间,我不曾知晓的苦难和困境都随着这句话砸向我。而当我为此感到头皮发麻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点,之前我在困惑,因为在那一段时间我接触到的全是和女权主义有关的,我在想,如果我生而为男的话,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的不用接触这些,不用强迫自己一遍遍共情这些,可以把与自己无关的痛苦置之脑后,但现在我明白了,不是女权主义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女权主义,是我选择了想要用这样的视角去体验和感受世界,只有这样做,才是我。
其实在看到泰沙遭受侵犯后,冲去卫生间洗干净自己,因为不敢再去那个房间,在冬天只找到了夏天衣服穿,然后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淋雨坐出租车去警察局报案,犯罪者却在她的床上睡着正香的这段情节时,我坐在台下,内心在想,如果她不惩罚自己,而是惩罚他就好了,如果可以去厨房拿一把刀,砍掉他的生殖器就好了,哪怕不能抵消自己的伤害,至少也让他感受同样的痛苦,至少报案走法律程序遥遥无期,而公平正义到来机会又十分渺茫。
我坐在台下,又在想,我信奉的始终还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朴素正义,如果罪犯也因此能感受到疼痛的话,就应该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施暴,如果在犯罪之前就明白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的话,就不会存着侥幸甚至没什么大不了的心理去做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法律再也不是同态复仇法,我当然知道我所向往的朴素正义是无法在现在这个世界顺利运转的。但我不知道我真的面临同样的情况会选择如何做。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什么时候会变化,它是不是过分幼稚。
但在泰沙报案后,时间从day1一天天地变成了day782,下一幕开场就是一系列的台词独白,不断重复的This is me。
面对警察取证感到尴尬,这就是我;成为一位原告,这就是我;经过法官身边不敢看向他们,这就是我;母亲在旁听席上面带忧虑,这就是我;努力回忆着所有细节、应付对方律师的质询,这就是我。
我突然就明白了,This is her,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律师,对司法系统抱有信仰,坚信程序正义,她也知道正义很有可能不会到来,即使经过782天的煎熬,她依然会这么做。而这也是我,是我所会拥有的第一想法,在我没有改变想法之前,这就是由我所经历的人生和性格所塑造出的三观。
而我能做的就是倾听她的故事,尊重她在经历挫折之后不屈的强大意志。
我有时在想,女性是不是太过苛刻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如果被强奸只是当做被狗咬一口,打好狂犬疫苗,然后让狗受到处罚,是不是可以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失去呼吸,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泪水筑满的疼痛,强奸背后所代表的贞洁和性观念只是社会强加给女性的牌坊,因为那些罪犯而惩罚自己真的值得吗。但我又在想,即使我是出于心疼她们的目的,有这种想法是不是也太过轻飘飘,我不能量化强奸背后所带来的对人格尊严的蔑视和屈辱感,这种精神伤害对个体产生的影响远非外人所能知晓。就像是《黑箱日记》纪录片里诗织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又该怎么当做没发生一样简单地快乐生活下去呢?”所以我要想的是,女性的权利如何得到更好的保护,司法的正义如何平等地降临在每个人身上,犯罪者应该得到处罚,而受害者有权选择原谅与不原谅。
虽然只有我一个人观影,但那些女性共同的情感经历和体验将我包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她也不是一个人,每个女性都有无数罪恶的脚把她往下踩,也有无数双手托举她。
这一点在看《还有明天》时感触更深,我希望女主可以脱离她丈夫的家暴,但社会就是这个破样子,可以逃去哪,所以女主去投票了,改变这个不公正的体制比杀死某个人更加持久。1946年,意大利女性首次行使投票权,有89%的女性参与,我既震惊这个数字之高,又在想剩下的11%呢?她们怎么样了呢?
判处性侵犯的案子,在男性主导的法律体系下“无罪辩护”并不适用,no is no。女性不应该被一轮轮审判她是否明确表现出她不愿意,而应该是犯罪者证明他不知道她不愿意。他没有权利坐在观众席上再次观赏受害者一遍遍诉说自己受害的经历,再一次次被质询。
看到《初步举证》带来的作用感到很欣慰。改变正在发生,影响不断扩大,越远、越深。
我们永不沉默,我们用力发声,我们抗争奋斗,我们掀翻屋顶,推翻桌子,从此时此处做起。
(ps:进电影院时还不敢相信演员是朱迪,爱她的一百个理由有,感觉演完整部对演员的消耗也很大吧,我只是坐在台下听她的台词叙述就已觉得支撑不住,更别说演员得说和演,一场又一场,真好啊,这样优秀的演员出演这么优秀的剧。其实觉得还有很多想说的,但还是觉得得再继续学习才能把一些想法完整表达出来,那就下次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