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举证》观后感影评

《初步举证》影评观后感

犹豫了一下，才决定要写这篇观后感。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不确定我有能力写出我感受到的，这部话剧所表达的内容。但还是尝试了一下，仅作为个人观看感受分享。上周五发了一次，但是自己再次阅读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不妥，这次改一下再发。
这部话剧，看的时候得非常集中精力，跟随着唯一的主演——Tessa（朱迪·科默饰演）进入她的世界。一个半小时，全程由她一个人，为我们讲述属于Tessa的故事。Tessa一个毕业于剑桥大学的顶尖律师，秉持着对法律的崇敬，在法律事业上兢兢业业，打了无数的胜仗。她认为法律是公正的，她用法律思维追求着她认为的正义。她甚至借由法律为武器，“帮助”性侵犯免于惩罚，那个时候，她认为自己是正义的，认为法律是客观的。
然而当她从律师的身份，变成了性侵受害者时，当她认为的客观公正的法律根本无法保护她作为受害者的权益时，她才意识到，现存的法律是父权制度下的法律，是利男的法律，在性侵案中，根本无法保护女性。
她跟性侵犯Julian是同事，甚至之前有情投意合的相处。她跟闺蜜分享他们之间的甜蜜，距离在一起就差捅破窗户纸了。在一次结束约会后，他们一起回了她的家。因为饮酒过度，她去卫生间呕吐。Julian却不顾她呕吐，身体不适，忽略她的明确拒绝，强行跟她发生了性关系。事后，Julian回到床上呼呼大睡，留Tessa一人恐惧。在面对暴力，面对性侵的时候，Tessa处于巨大的冲击中，她去浴室疯狂地清洗自己。离开了自己的家，想要去找她的妈妈。最终，她选择了报警。她作为受害者，被性侵的受害者，为自己寻求正义。Tessa已经是世俗眼里成功的女性了，但是面对性侵时，依旧很无力。
这个案子对她来说，非常不利。她跟Julian约会时的和谐相处，有目击证人。她被性侵后，洗澡了，失去了最直接的证据。这些都是在她选择报警后，她才意识到。作为受害者，她被要求一遍遍讲述过程，一遍遍自证，一遍遍回忆被侵害的画面。人在遭受巨大冲击的时候，是无法保持理智的。那些自认为客观的盘问，正义的诘责，从来都没有考虑到女性在遭受性侵后，受到伤害后的心理状况。作为律师，Tessa曾经为性侵犯辩护，靠着现行法律下的这一套，她打赢了这场官司。但她一直记得，女原告说的那句，她之所以告发他，是为了避免更多的女性受到他的伤害。而今，Tessa也一样。
在经历782天的折磨后，终于迎来了开庭。在这期间，她见过Julian两次。一次是，性侵发生后，在办公楼里。面对Julian，Tessa还是很畏惧，Julian虚伪地问Tessa还好吗，Tessa直接点出他rape了她的事实。第二次是Tessa报警后，再次见到作为被告的Julian，他对于Tessa告他，非常不理解。一些施暴者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在施暴，尤其是在性侵中。
Tessa的妈妈陪同她一起出席。整个庭审过程，又是再次揭露了Tessa被伤害的过程，抓她言语中的“漏洞”，一遍遍攻击她。Julian请的是顶尖的律师，通过一遍遍的问询，一步步尝试击溃Tessa，来验证是Tessa在“撒谎”。明明是受害者，但Tessa却被视作“骗子”接受着一遍遍的拷问。对方律师在质疑完Tessa被性侵的过程后，又开始攻击Tessa状告Julian的动机。认为Tessa之所以告Julian，一是为了争夺另一家律所的职位，二是为了报复Julian将二人在律所办公室上床的事告诉了其他人。这两项理由均为空穴来风，首先Tessa是因为无法忍受跟Julian共事，才跳槽去了另一家律所，压根没有二选一的事情；其次，Tessa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Julian会把他们的私事跟别人说。这其实也是法律上面对受害者最常见的质问，动机层面。性侵案件中，有太多次，大众的反应都是，要么认为价格没谈拢，要么认为是女性的打击报复。从来都不愿意正视女性的“不愿”，女性被暴力伤害时，社会爱男爱到什么借口，什么理由都找。
同时，在质问受害者的时候，法律还会要求受害者冷静客观地描述，不允许受害者长篇大论，描述感受。要多么“客观”，多么“冷静”，多么“合理”才符合法律的要求？这个要求合理吗？被质问的Tessa，被怀疑的Tessa，接近于崩溃的Tessa，还是表达了她被性侵后遭受的一切，失去的一切，她的尊严，她的自我，她的前途，她的朋友，她内心的平静，她的安全感，她在性爱中曾体会过的愉悦，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对法律的信念。作为执业者，她曾深信法律系统会保护她，她曾为之奋斗一生，可这一切信念坍塌了。法律系统要求女性在遭遇性侵后，她的证词是客观的，连贯的，Tessa也曾这样认为。可是当她成为了受害者，成为了原告，她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遭受性侵后的证词描述是不清晰的，不连贯的，是缺乏条理的。人遭受了重击，怎么可能还能那么冷静客观地描述，恨不得立马从脑子里去除那些记忆。Tessa作为律师和受害者的双重身份，她说出了那句，“有关性侵的法律的根基就是错误的，因为女性的受害经历与由男性主导制定的法律系统不符。”
最终，陪审团在听了所有的问询后，得出的结论是Julian无罪。Tessa输了这场官司，但是不代表Julian就真的是无罪的，也再次证明了，现行法律无法保护受侵害的女性，法律并不代表完全的公正。这个结尾才是真的讽刺，才是真的表达了立意。"look to your left, look to your right"。每三个女性中，就有一个曾经遭受过性侵，而现行法律是一代代男人拟定的，又是不被看见的女性们，承受着恶果。Tessa说的那句，是美好的期望，也是不久的未来，“somewhere, some time, somehow, something has to change"。曾经婚内强奸不被视作强奸，而现在，婚内强奸被视作强奸。改变是一步步来的，法律不是万能的，性侵犯可能能通过法律的漏洞躲过一次两次的审判，但改变不了他们是性侵犯的事实。
性侵，多见于男对女，又分陌生人和熟人，熟人男性性侵女性是我接下来要讨论的。Tessa被Julian性侵就是属于熟人间的性侵。之前看豆瓣生活组里的一些帖子，很明显是熟人性侵，但女生往往还在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男人是通过AV学习性爱以及了解爱情，而AV又是完全以男性思想为主导，所以男人是不懂女人的拒绝。女人的拒绝，不论是通过言语，甚至是行为，哪怕是明明白白的拒绝，在他们看来，那是助兴，那是情调，他们压根不认为那是女人明确的拒绝。人跟畜生的区别在于，人有自控力，而事实上，很多男人并没有自控力，等于他们是畜生，所以才发生了那么多管不住下半身的刑事案件。熟人间的性侵有时候女性更难防备，因为完全不会想到自己视作朋友，甚至是潜在恋人的男性，突然变成了畜生，对她实施强奸。遭遇这种事情时，女性往往是无法反应过来的，还处于巨大的冲击中。但这也掩盖不了这是强奸的事实，是性暴力犯罪。女性也一定要对男性有防备心，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靠近你的男性。
Tessa也是在经过思考后，才选择了报案，自己作为法律从业者，一开始也以为法律能保护她。而现实生活中，有太多女生在遭受熟人性侵后，没有选择报警，或因为自己其实没有意识到被性侵了，或因为害怕被打击报复，或因为怕被人议论纷纷。所以社会上有好一些潜在在逃的性侵犯，当然他们不会承认。我想说的是，被性侵从来都不是女生的错，千万不要陷入自我怀疑和厌弃中，不然就中了性侵犯的圈套。他们就是要女性感到羞辱，就是要贬低女性，这样才好对女性为所欲为。这不是女生的错，是罪犯通过性暴力，带给被害者伤害。被他人伤害了，我们要做的是反击，是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示弱，你是受害者就站在你这一边，一切都还是得靠自己。当然我没资格点评那些崩溃的性侵受害者，只是觉得她们是受害者，凭什么痛苦都是她们承受，加害者却能逍遥法外。
即便女生选择了报警，也会面临跟Tessa一样的情况。警局里面，如果有女警，可能会好一些，但依旧会面临一波又一波的问询，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遭受伤害的过程和画面。同样，还要遭受来自周边人，男方，男方亲属等的恶意攻击。告发的动机也会被攻击，有太多性侵案例中，女性遭受的恶意远胜于加害者男性。全世界都会给男方找理由开脱。这个过程中，女性身心都会遭受巨大的折磨。这是当下流程中不合理的部分或者说需要提升的部分。理智如Tessa，在发生性侵后，一遍遍清洗自己，一遍遍试图抹除伤害的痕迹。在遭受伤害的时候，没几个人能做到完全冷静，客观地保留证据。大脑可能都还没反应过来。可是那种被侵害的恶心会驱使着女性赶快去清洗自己。这可能也是很多性侵犯能逃脱的原因之一。这就是父权制给女性洗脑的结果，在法律上，再通过证据缺失否认犯罪。希望女性不要在被伤害后，再伤害自己，感到羞耻。羞耻的从来不是被侵犯。我没有办法轻飘飘地告知女性，在遭遇性侵时不要去洗澡，要保留证据。但这是能将罪犯绳之以法最直接的证据。讽刺的是，现在的重点依旧是在教女性如何防范，如何将罪犯绳之以法。可该被教育的是男人们，教育他们不要管不住下半身，不要违法犯罪。
法律是男人的法律，社会是男人的社会，那么所追求的正义，也不过是男人的正义。在性侵案里面，犯罪的就是男的，那所谓的正义又在哪里呢？为什么物理阉割没能实行，电子镣铐未能实行？最讽刺的不过是，制定强奸犯法律的人，自己本身就是个强奸犯。多数性侵案例就是单纯的男性对女性的暴力。
女性在性暴力中遭受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熟人性侵中还有一项隐形的伤害，那就是同一个圈子的其他人会如何看待他们。Tessa说自己的失去的时候，提到了失去了朋友。借由这个事，也能看清谁是真朋友。不要害怕，也不要苛责自己。爱男的世界，从来都是宽容待男，苛责对女。这也是一些女性在遭受熟人性侵后，选择远离，没有告发的原因之一。现行法律肯定有不足之处，但在这个范式下，先将罪犯绳之以法。当然，利男的法律也不一定在有证据的前提下，能将性侵犯绳之以法，但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想到之前看Daniel Sloss的脱口秀，他作为一个男人也提到了这一点，他的一个女性好朋友被一个男性朋友性侵了。他说，他从心底还是相信大部分男人是好人，但如果十个男人中有一个是垃圾，其他九个只会冷眼旁观的话，那这十个男人还不如一起滚蛋。男人也要学会跟性侵犯割席，而不是冷眼旁观，否则就别怪女人对男人的全体扫射。男人是人，是人就应该有自控力，才对得起进化，在女人明确说不要的时候，就停下。
社会也应该教育男人，不要干违背她人意愿的事情。惩罚不够重，代价不够大，导致男人们依旧下半身思考。教育女方，口头说说而已，反正代价又不是他们承受。但如果男人性侵犯罪了，多的是手段逃脱惩处。首先阻滞女性报案，其次过程中，多的是方式，击溃女性。明明是受害者，可现行法律，实践操作中，往往把女性当施暴者来对待。男人就算被判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这代价似乎不太大，不然那么多男人还敢性侵？一旦男人抓住漏洞逃脱了惩处，他们会庆幸吗？不，他们会再犯，必定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如Tessa所说，男性主导的法律系统跟性侵案不符，这部分的法律需要女性掌权者去完善。真的追求正义，就要学会相信女性。
《初步举证》中还有一些小细节让我看到了女性力量。她的女性好朋友完全站在她这边，她的母亲陪伴着她开庭。现场唯一的女警在开庭前给她安慰，在庭后给她鼓励。有些感受只有女性能共情，能理解。
对于Tessa的扮演者Jodie Comer，我真的被她的表演震撼。她哽咽着说出那些台词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Tessa，她最后说出的那句，"somewhere, some time, somehow, something has to change"，是女性们的共同期待。女性要掌控制定法律的权力，才能改变现行法律中存在的不足，才能迎来属于女性的正义。一起往上走吧！
这部话剧除开女演员的表演以外，编剧苏西·米勒的作用也非常大。她作为刑事辩护律师，常年为儿童妇女提供援助，也是她借由Tessa之口说出，性侵案中女性受害者并未真的得到法律的保护。女性被忽视的点滴也需要由女性提出，女性不应该被动接受所有，改变也需要女性团结的力量。女编剧，女演员，共同打造了这部属于女性的话剧，揭露了性侵案件中的空缺以及不足之处。未来一定会有更多女性力量补齐数据缺口！让那些性侵犯都接受应有的惩处。